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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和刘楚庭走后,楚沁铮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荔枝苑院外,他向远处走了几步,脚步比起刚才显得虚浮,逐渐地虚浮成了踉跄,他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忍不住轻轻咳嗽了起来,树皮上染上了一摊黑血。
“世子……”北辰从黑暗里显出身形,他瞬息间立已在楚沁铮的身边,脸上布满了心疼。
世子自从江南一行半路折回以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他又是一路上没日没夜的奔波三日旅途劳累,且一回来便得知恬小姐遇上了刺杀,连丞相府都还未进就匆匆赶去了,恬小姐重伤昏迷这几天更是亲自照顾着自己却不曾好吃好眠过,好不容易恬小姐醒来了却又遇上今日这等子事。
一般人哪里守得住这般折腾,再说世子旧疾加身,北辰真怕世子哪天会撑不下去。
“我没事。”楚沁铮自然知晓北辰的心思,所以他不愿意让人看见他此刻的样子,身边的人更加如此,亲人的担心会让他感到负累。他的命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他既然活不了多久自然要将这最后一点价值都给用上。
“世子,我带你回木槿苑吧。今日您好好歇着,若是你累坏了才是大事,恬小姐和丞相府都还需要你支撑呢。”楚沁铮几欲摔倒,北辰立刻扶住了他。
楚沁铮想了想今日之事,如今虎皮书不在右相府皇上不可能再安个私藏余党妄图谋逆的罪名,所以暂时右相府的安危算是过去了,二皇子这边已经无法威胁到他们了。
然而,还有个疏漏之地是谢氏那边,谢氏绝不会写那种唉声叹气的酸诗,她母亲的风格他还是知晓的,谢氏是个明丽豁达的女子,即便在右相一事上有所颓败也不会降低了自己的风度。
那就是别人写的诗,可为什么别人的诗会在谢氏的袖子里?还好巧不巧的在求福时掉落,被太后和皇上看见?且今日七公主去真清寺祈福不与太后一道却要他去护送?
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场针对右相府的局,若是他没有路上遇到凌欣龚,而且被七公主拖住没回府,不知道楚陌恬能否发现不对,何况她还伤着。
不过他可不会感谢凌欣龚,他这身病还全赖在他身上,何况还有他那个不省事的妹妹做得不省事的事情。
虽然目前来说只要那个人在,估计谢氏不会有事,但是二皇子既然输了一局,估计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这个由头。
忽然一股晕眩袭上脑门,思绪被打断,楚沁铮揉了揉额头。
“世子,我这就送您回木槿苑。”北辰伸手就要将楚沁铮的胳膊放于肩上,打算将之抱走,“先回房里歇息,我再去请御医。”
“等等。”楚沁铮制止了他的动作,他稍稍喘了口气,轻轻一笑,“我这样你又不是没见过,你这般胆小以后还如何跟着我?”
“世子,不是我胆小,有谁见过像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的?”北辰有些委屈,世子以为他自己喜欢如今像个小媳妇的模样吗?还不是为了他,若是他稍微爱惜一下身体,多休养些日子也不至于他和北露整日里的担心了。
“好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的。”楚沁铮轻声安慰了一句,对于北辰北露一直体贴入微的照顾他是感激的。
“你这幅模样别人见了还以为我责罚了你,还是别在我身边晃着了,你去回渊山看一下母亲的情况如何。”楚沁铮淡淡道,他看向北辰的眼光带着些揶揄。若是北辰是个女孩估计是要脸红了,但现实很残酷,他是个纯爷们。
“那我先送您去木槿苑?”北辰眼里有一丝犹豫,若是不知晓夫人的状况,估计世子也无法心安。
“不用了,不过这么点路,我不过虚弱了些又没什么大伤,习武之人应是见惯了打打杀杀,你怎的还这么罗嗦,又不是没见过血,再这样我会怀疑是不是叫你北辰妈妈比较好?”楚沁铮一句话打破了刚刚温情的气氛,他看向北辰的眼神却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憔悴了。
北辰脸色扭曲,他才不要被叫做妈妈呢!他一个大男人叫什么妈妈,若是被人听到他还要不要脸活下去了。北辰吓得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楚沁铮站在树下孤单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他抬头看着天上残缺的月亮,今夜算是月明星稀乾坤朗朗的好天气,只是他却不能拿着酒壶对月当歌。
他的身影似乎融入了画卷,渐渐隐没在夜色里。
奶酪捂着嘴巴靠在墙后,黑暗吞没了她的身影。她本是将楚陌恬安顿下来之后便准备出门打水洗漱了,然后便可安稳的睡上一宿。
只是今日不巧小姐的药用完了,小饼干粗心没有去药房抓来,未免明日断了药她还需再去药房抓些来,想着反正天色也不算太迟,陈府医应该还未睡便打算去抓一些来。
没想到出了院子却见到铮世子靠在墙上轻轻咳嗽,她有些担心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好在北辰出现扶住了世子,他们说了会儿话,奶酪站的远没有听见,只是不一会儿北辰便独自走了,奶酪有些气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抛下世子去做别的事?
不过再一想也知道肯定是世子的安排,她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心酸,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她出现估计无用还反让铮世子劝慰,给他添乱。
世子最关心的人莫过于恬小姐和夫人,若是小姐能对世子好些就好了。
……
楚沁铮此刻已经在木槿苑里,他靠在美人靠上休息了一会儿,精神稍稍恢复了些,他从怀里掏出手帕静静地看着,眼里闪着温润的笑意,“绣的这么差,也敢拿出来送人?”
想着楚陌恬的今日吃鱼时的样子,他空空的心中有些暖流淌进。他将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拿出来,瞬间一室充满了柔和的光芒,他满意的点点头,再拿出那绣到一半的冰蚕丝手帕,靠在榻上一针一针慢慢地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