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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牧青想要出声叫她的名字,想问清楚她如何会在这里,这里是自己的灵魂困境,她又如何能闯进来?
但话已经到了嘴边,他却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慕容曌展示出她的招牌微笑,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阳牧青面前,温柔地蹲了下来,伸出自己的手,牵住了五岁阳牧青的小手。
阳牧青在她的支撑下站了起来,原先接近崩溃的内心,似乎在慕容曌熟悉的笑容里面重新找到了力量。
如果慕容曌不来,他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撑到什么时候。
毕竟潜意识里面,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罪。
风雨仍旧没有停止,慕容曌浑身已被淋湿,她稳当地牵着阳牧青的手,沿着自己的来路往回走。
“哐……轰隆……!”
一道惊雷从南至北横贯天空。
他们二人都没有打伞,阳牧青可以清楚地看到崖边滚落的飞石!
这跟他记忆中的时间与情境已经不一样了!
不行!不要!
他拼命将慕容曌往回拉,但飞石的速度显然更快!
慕容曌也看到了,但已然闪躲不及。
他眼睁睁看着飞石砸落中慕容曌的脑袋,就跟当时砸中小雅老师一样。
血雾喷在了他的身上,牵着的手分开了,而他自己,仍旧很可耻地毫发无损。
慕容曌似乎想要再微笑一下,但被砸变形的脑袋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更为可怖。
她像一条垂死的鱼一样,挣扎着睁了两次眼之后,浑身颤抖了一下,最终闭上了眼睛。
阳牧青抱头跪倒在地,完全不敢相信正在眼前发生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这是他自己的灵魂困境,为什么死去的人会是慕容曌?
在他还没有楞过神来的时候,刚才明明已经失去生气的慕容曌突然又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眶里只有眼白,没有瞳仁,这是尸变的表现!
无时无刻不保持着优雅漂亮的慕容曌,在转瞬之间,已经凶化成了一具难看变形的凶尸。
她似乎捕捉到了阳牧青的生人气息,一双手骤然伸长,掐住了他的脖子。
虽然这只是灵魂寄体,但阳牧青还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疼痛与窒息。
不对,这一切,绝对不该是这样子的演变!
简直,简直就像是一场不受控制的噩梦……
阳牧青口不能言,但却不影响咒语的使用,他念起“清魂咒”,左手在右手掌心飞快地画出符篆图案,然后将右手掌心拍向慕容曌的额头。
一道光从她的身体内透了出来,将她的身体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她手中的力度戛然而尽,双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阳牧青终于重新找回了呼吸。
慕容曌的形体开始涣散,慢慢涣散成了两团,又逐渐凝结成了黄小雅和邓远舟的模样。
“你又杀了我们一次。”
他们仍是生前最狰狞的模样,讲出的话如同最尖锐的刀子,深深扎进阳牧青的心中。
“你们不是他们,你们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只是想找个替死鬼而已。”
阳牧青经历过刚才的大悲大喜,一味沉浸在自我谴责中的脑子终于清明起来。
他继续催动法术,狠狠击向眼前的两个魂体。
他眼前的魂体似乎没想到阳牧青会下此狠手,被一击而中,然后如瓷器一样四散开来,碎成了许多片残魂。
每一片残魂落地时,都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呻吟。
如他所料,他遇上的鬼魂其实并不是黄小雅和邓远舟,他们只是尚有一缕残魂被禁锢于此,然后被扎根在此的恶灵们利用,用来迷惑他的心智,意图让他丧命于此,好借用他的身体重生。
他的身体是特异的通灵体质,自小就被众多恶灵觊觎,但在他开始研习法术之后,已经许多年没有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看到眼前的厄局得解,阳牧青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他同时又内心一紧,刚刚的幻景也暴露了他的内心,除了小雅老师和邓远舟这枚被埋藏在记忆中的炸弹,最能扰他内心的,是慕容曌。
不论如何,今天这场厄局终于要结束了吧……
可为什么他还是五岁的模样,也没有顺利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阳牧青。”
慕容曌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他猛然转身,果然又是慕容曌。
难道这里还有别的恶灵在潜伏着?阳牧青摆出要决战到底的架势。
他看到她的脸已经足够震惊,于是压根没有注意到她鲜血淋漓的左手。
“你干嘛呢?可找到你了,快跟我走。”慕容曌伸出了完好的右手,想要拉住他。
阳牧青却挣脱开来,一双清亮至极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你再不跟我走,我可要流血而亡了。”慕容曌无可奈何地伸出左手给他看。
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现在并不是完全信任她。
阳牧青被她伤痕与鲜血交错的手掌给惊到了,这不是他记忆中有的画面,因此是不可能被制造出来的。
此时站在他眼前的,的的确确是真实的慕容曌。
阳牧青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慕容曌牵住他,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
在这一段走向现实的路中,阳牧青一点点恢复到二十五岁的模样。
慕容曌看着他微笑,道:“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我怎么有一种当母亲的欣喜呢?”
阳牧青听着她离经叛道的玩笑,心里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深深地看向她的眼睛,想判断她有几分认真。
等待得已经要跳脚的李悬,终于看到阳牧青睁开了双眼。
“阿曌呢?”
阳牧青四处张望,没有看到慕容曌。
“在这呢。”
现实中的慕容曌已中途折返,重新上了山,慢慢走到二人面前。
“给我看看你的手。”
阳牧青的声音闷闷的。
慕容曌刚才一直将左手藏在身后,见阳牧青眼神坚定,这才不情不愿地伸了出来。
上十道深深的口子,从手心到小手臂,纵横交错。
阳牧青忽然有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他竭力控制住,用最轻的力气,握住她布满伤口的手。
“慕容曌,我怎么觉得自己越欠你越多?”
“没关系呀,一辈子还很长,你可以慢慢还。”
疼痛让慕容曌有些脸色发白,但完全不损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