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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衡看着来势汹汹的贺德,再看看她身后眼睛冒火的姑娘们,眼睛半眯了起来。
禹东女学这些天之骄女,挡在她面前是为何?仍是心有不甘输不起?
出乎她意料的是,贺德竟然章氏躬了躬身,愧疚地说道:“晚辈见过老夫人,给老夫人赔罪了!因为晚辈之故,先前有人绊住了老夫人,晚辈感到愧疚万分。”
说罢,她看向郑衡,真诚地说道:“妹妹才学惊人,姐姐心中佩服不已。我至今方知,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姐姐我心服口服!”
听到这些话语,她身后那些姑娘一阵愕然,不敢置信地看着贺德。
德姐姐怎么会说这些话?她们刚刚不是说好了来找郑衡算账的吗?
章氏打量着贺德,目光冷淡,却慈爱地笑道:“无妨,这本来就没什么,贺姑娘太客气了。”
京兆贺家的姑娘、贺氏嫡亲的侄女,到底不一般。这个道歉手笔,做得真是漂亮!
郑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贺德姑娘的行事,比她身后那些姑娘要高太多。
那一场比试经周典和窦融判断,胜负已定,若是贺德再来挑衅,那就是目无师长,少不得要落下狂妄自大的名声,这就是下下之策。
但现在,贺德来当众道歉了、表示佩服,可见她心中十分拎得清,同时,也能屈能伸。
看来,现在的小姑娘行事真是不错。
不过,妹妹?叫哀家妹妹的族姐,已经死在不知哪一条流放的路上了吧?宫里哀家的姐姐妹妹,也不知哪里去做花肥了。
呵,做哀家的姐姐,这可不是什么好运气。
正等着郑衡说话的贺德莫名一冷,待要细究,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
郑衡敛了敛衣袖,上前说道:“贺姑娘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侥幸了,贺小姐那一手流水行书,才是真的好。”
贺德身躯轻晃,咬了咬唇,委屈道:“怎么,妹妹还在生我气么?所以不肯叫我姐姐?”
听了她委屈的话语,旁边那些姑娘立刻为她打抱不平,纷纷指责郑衡。
郑衡不语,只是抬眼轻轻一瞥,被郑衡眼光扫到的人立刻觉得犹如寒夜袭卷裸躯,牙关僵硬,再也说不出话来。
贺德也觉得犹如无形的寒箭穿心,压下四肢的冰冷和内心升腾的恐惧,咬了咬牙,强笑着说道:“学无达境,以后我要多向郑小姐学习才是。”
说罢,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向那些姑娘和学子,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知道大家心中为我抱不平。但是,我的确输了比试,请大家不要再针对郑姑娘。我相信这次的输,才是以后赢的基础,以后我定当更加精学业,争取不让大家失望。”
她这番话语,听起来发自肺腑,令周围的姑娘和学子又羞又愧。的确,输赢已定,他们非但不佩服郑姑娘的才学,还想着来找郑姑娘麻烦,真是太不该了。
很快,就有学子回道:“贺姑娘说的是,我自愧不如!在我看来,两位姑娘都得到了祭酒大人的赞赏,都是才学非凡。”
“是,贺姑娘说得太对了!两位姑娘都很了不起!”
“我们听贺姑娘的。其实输赢不重要,关键是大家在学宫有所得,那就够了。”
周围响起了这样的声音,都对郑衡和贺德称赞不已,仿佛之前的龃龉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胜不骄固然值得称赞,但败不馁就容易得到同情佩服,尤其是贺德输了还有这种气度,更让他们折服不已。
郑衡嘴角轻勾,说道:“哦,对了,贺小姐,我也入了禹东女学,以后还请贺小姐多多提点。”
贺德一愣,眼神倏地一沉,脸上的笑意差点崩裂。这个继女也入了禹东女学?凭什么?!
但是看到郑衡那波澜不兴的眸子,贺德却再也不敢兴起一点反抗之心,咬了咬舌头,她就笑了起来:“妹妹也进了女学?那就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姐姐心中真是欢喜。”
她掩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连那养得极好的一小截指甲都掰断了。
直到郑衡走了,她还在疑惑,究竟是怎么了?心底的恨意不由得升腾得更深了。
不远处,有两个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并且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小珠儿,看到没有,你以后要多多学习,只要脸皮足够厚,事情就会办得很漂亮。”一个十五六岁的圆脸少年这样说道。
“四哥,我看到了!难怪祖母要我来禹东女学。不过,四哥你不觉得祖母母亲她们的脸皮更厚一点吗?”凤眼少女好奇地问道。
“……”圆脸少年身子僵了僵,然后果断答道:“祖母母亲她们的脸皮更厚一些!”
少女点点头,笑眯眯道:“我也觉得是!说起来,那个郑姑娘才学真的那么厉害吗?啧啧,原先那些姑娘恨不得撕了她似的。”
少年细目眯成了一条线,迟疑地道:“应该很厉害吧?五叔不是说不招人妒是庸才吗?反正她也入了女学,你以后看看不就得了?”
少女想想也是,便牢牢记住了郑衡的样子,然后跟着这个少年离开了。
很快,贺德等人也离开了,郑衡祖孙三人继续往侯府马车行去。
见到没有人再注意到他们,郑适小声咕哝道:“姐姐,那个贺姑娘怪怪的,我不喜欢她。”
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敏感了,郑适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喜欢那个贺姑娘。明明,贺姑娘道了歉,还笑得很温柔。
可能,是因为贺姑娘是继母贺氏的侄女?郑适只能这么想。
郑衡只是答道:“适哥儿不需要喜欢她。你只须记住,人不可貌相、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了。”
章氏欣慰地看着郑衡:“衡姐儿能说出这句话,真是长大了。祖母便放心了。”
以往郑衡一心念佛,嘴巴像闷葫芦似的,章氏很多时候都不明白这个孙女在想什么。若不是此趟来禹东学宫,她还不知道孙女原来已看得这么通透。
不由得,她有些感慨。只可惜,宁氏死得太早了,看不到这一对儿女长大……
章氏正在思绪间,忽而听到了一声温婉恭敬的称呼:“老夫人,媳妇等候您多时了。”
原来是谢氏。她正站在侯府马车旁,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个少年长得相当俊俏,不凡的衣饰映衬出通身贵气,脸色有些倨傲,但对着章氏,倒是很尊敬地行礼,说道:“孙儿给祖母请安。”
这个少年,就是谢氏的儿子郑逾。
章氏神色有些冷,淡淡说道:“不是申正才下山吗?时间还早,不着急。”
谢氏低眉顺眼地道:“老夫人误会了,媳妇不是来催您下山的。只是,媳妇听说适哥儿入了明伦堂,想请适哥哥儿在祭酒大人面前多多提及逾哥儿。毕竟,你们可是兄弟!”
郑逾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母亲,我会凭借真才实学入明伦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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