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炼狱的开始(第1/2页)一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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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陈希亮为了说服自己读书,连真宗皇帝的广告词都拿出来了,陈恪不禁暗暗偷笑……他上辈子好歹也是二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会连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谁不知道大宋朝有两个阶级——君与士大夫是一层,其余人等是另一层。

    当大宋朝的官,不仅有地位、有尊严、有经济收入,而且相当于拿到一面免死金牌——这是个不杀士大夫的国家啊,就算犯了法,顶多就是罢官、流放,不抄家、不株连,更不用担心哪天会被自杀。要不后世读书人,怎会那么神往大宋呢?

    不说别的,皇帝亲自作广告的工作,那肯定是有政策倾斜的。除非实在不是那块料,否则不读书求出仕的话,绝对是脑袋被门夹了。

    但是做惯买卖的人,一要察言观sè,二要藏住心里的想法。陈希亮的心意自然没什么好猜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只盼娇儿好读书。从根本上,两人并没有冲突,然而陈恪的xìng子,带着前世的烙印,最不愿受人管束。他不奢望无拘无束,但要争取尽可能多的zì yóu,便装出一副无心向学的样子,等着陈希亮给出优厚的条件。

    这个分寸要拿捏好,不然把陈希亮惹毛了,可就得鸡飞蛋打了。

    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方’,不欺白不欺啊……

    果然,陈希亮率先出价了:“只要能完成每天的功课,其余时间你可以zì yóu支配!”

    “每天都要应付功课的话,时间太琐碎。”陈恪还价道:“不如一段时间检查一次,这样你好我也好。”

    “你要那么多时间作甚?”在陈希亮印象中,这么大孩子,不就是玩么,还用拿出整rì的时间来玩耍?

    “不瞒爹爹说……”陈恪便道出,自己这几rì的去向。

    陈希亮起先气不打一处来,直想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但当听他说到,陈恪决定将炒菜技术传授给那蔡传富,使其有能力养活老娘时,陈希亮又感动了:“那蔡老板的确是孝子,你能帮他的话,实在是一桩积善积德事。”说着拍拍他的头道:“原来汝等昨rì,是做此勾当去了,直说不就完了?何必瞒着我,白吃一顿板子不说,还关了一宿的禁闭。”

    “……”陈恪轻轻一记马屁奉上道:“哪想到你这么……开明。”

    “某本就个开明的老子。”陈希亮果然受用,呵呵笑道:“你可以去教他厨艺,不过入股之事,就免了吧。君子不趁人之危,我们只要回账来就是了。”

    “……”陈恪心说,真是个败家老子,便坚持道:“我们家将来也需要个进项,总不能光指着爹爹下力气,收回来款子后,还是在他店里入点干股吧,横竖不欺他就是了。”

    “这样,等他生意好起来再说,”陈希亮不是那种古板之人,想想也是个理,万一自己长病生灾,孩子们总不至于饿死,便叮嘱道:“到时候人家有能力还债,还愿让我们入股,就不算我们趁人之危了。”

    “是。”陈恪点见敷衍过去,便很痛快道:“全听爹爹的。”

    “那就五天检查一次功课。”陈希亮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他愿意试试。因为他从陈恪的身上,感到了无穷的活力。不免生出一份期待,想看他能折腾出一番什么样的新天地!

    “还是十天吧……”

    “嗯……”陈希亮鼻音浓重。

    “五天就五天……”陈恪果断接受,不敢再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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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恪还是小看了陈希亮,君子虽然可欺,但智商一点不低,陈希亮在父子之约里,还是留了后门的——父子只约定五天一查,但课业量多少,却掌握在老子手里。

    古人学问无遗力,岂能让顽劣儿讨清闲?

    而且老陈是铆足了劲儿,想让自家三郎和苏家二郎比一比,倒要看看谁家儿郎更优秀!

    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决定以最高的标准来要求陈恪,在具体制定课程之前,陈希亮先对陈恪进行一次全面的摸底考试。结果发现他的大学知识要远好于预期,但小学知识却一塌糊涂。

    这年代,以经学为大学,称语言文字之学为小学。比起宋人来,陈恪有超时代的知识积累,分析问题更加全面,思考角度更加新颖,加之他自幼熟读儒家典籍,对一些微言大义的解释与阐发,自然远超同龄人,甚至比陈希亮也不遑多让。

    但陈恪的知识支离破碎,不成体系。对一些经义理解的很深刻,对一些经义又曲解的很厉害,对一些经义更是一窍不通……不过在陈希亮看来,这很正常,因为自己从没对他讲解过经义,只要他反复背诵。

    这倒不是陈希亮偷懒,而是因为此时教学方法如此。一者,是为后续学习打下牢固的基础。二来,是这些圣人之言都有深刻的哲理和内涵,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讲了也未必明白。需要学生自己体悟,然后等到进入高一层学习时,由学问深厚的宿儒,来传道授业解惑的。

    无论如何,陈希亮认定陈恪的悟xìng极高、思考能力极强。在没有老师讲授的情况下,就能自己想到这么多东西……简直是大儒的胚子啊!

    ‘孔夫子小时候,也不过如此吧……’做父亲的不无意yín的想道。要是他知道,陈恪的那些惊艳之谈,都是从后世的书籍、网络上看来的,不知该有多失望。

    但在小学方面,陈恪的表现就惨不忍睹了。

    所谓小学,就是要求学生对字词辨形体、通音韵、明训诂。

    首先是辨形体,陈恪虽几乎无字不识,可一笔字写得太丑……这倒不是大问题,因为古人并不是从幼年开始习字,他们认为幼时‘骨软易伤’,所以要等到孩子长大些。才开始教其提笔练字。大约就是从十岁开始,而三郎还不到十岁呢。

    真正的麻烦在‘通音韵’和‘明训诂’方面。所谓音韵,就是文字的读音,所谓训诂,就是对字词的解释。前者是后者的基础,不通音韵,就无法真正训诂。

    陈恪的麻烦就在这里,由于时代的古今迁移,地域的南北阻隔,彼此的语音差异是十分明显的。所以他在陈希亮面前,才尽量少说话,就是怕被识破露馅。

    但你要读书识字,押韵做对,就必须掌握今人的声韵调。更恐怖的是,除了掌握宋代人的声韵外,还得掌握古人的……唐代人有唐人的音韵,汉代人有汉人的音韵,先秦人有先秦的音韵,掌握不好那时代的声韵调,就无法真正理解那个时代的文字……因为训释词义,往往需要通过语音来说明问题。

    其实,宋代人自己都不怎么治小学,不去深究经文的含义,也不去探索古人的声韵,但那只是说一般的士子。凡是有成就的大学问家,无一不jīng通音韵学和训诂学,因为小学是大学的基础。基础打不好,上层建筑自然谈不上多牢固。

    陈希亮就坚持认为,不通文字、声韵、训诂、天文、历法、数术,不能读古书,只能人云亦云,不能发前人所未发!

    他这是把自家三郎,照着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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