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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琢磨着,窸窸窣窣整理了一会衣服,正欲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却听那可恶的丫头慢悠悠地开口了,不过依然不是对他,还是对着南宫靖。
“王爷如果喜欢文蔓的香肠,也可以预定一些作为礼物赠送给亲朋好友,文蔓定会保证每一根都让人满意!”
到了此刻,众人才明白文蔓把南宫靖请到这里的深意了。敢情这是一步步地放长线钓大鱼,但是吃着美味的香肠,听着文蔓的话,却觉得这丫头说的不无道理。拿这美味的东西送给母妃,送给皇帝,送给和自己同一战线的官僚们,的确是笼络人心的不错手段。
南宫靖品着香肠,春风满面地点点:“胡杨,预定二百两银子的香肠,待我出征回来后亲自送给父王、母后他们。”
文蔓微笑着又一次接过胡杨手里的银票,再取出刚才的一百两银票,笑盈盈地叫住一只脚已经偷偷迈出门槛的黄霸道:“黄掌柜,这是我和胖墩的赎身费,还请把我俩的卖身契拿来,今日文蔓想请王爷和胡管家做个见证,从今以后,文蔓和这知味居就算是彻底脱离关系了。”
“啊?!”除黄霸道外,众人都没料到文蔓突然会有这样的举动。胖墩张着大口,一段香肠咬了一半,吃惊地瞪起了眼睛,他使劲拧了自己一把,紧紧盯着文蔓,结结巴巴地道:“十三,还有我?真的还有我?……”
文蔓皱着眉头看向胖墩:“我若不带你一起走,以后谁还能替我操心来着?”
胖墩略一思索,便想当然地点点头:“这也是,十三,你这种爱闯祸的性子,只怕除了我,没人肯对你……”
他话未说完,却突然捂住了口,停住不说,瞧了瞧南宫靖与胡杨,只管嘿嘿地笑着。
南宫靖啪一下合上扇子,双手一背,哈哈一笑:“丫头,你若早说想离来这里,还用费这心思,你不愿去王府,弄得本王还以为你与黄掌柜情意太深,不舍得走呢。这次你可再无理由推脱了,赶紧收拾收拾行李随本王回王府吧。”
文蔓向着南宫靖欠身施礼:“王爷的心意文蔓感激不尽,只是文蔓尚有些其他的打算,一时之间却是不好跟随王爷,还请王爷见谅。欠王爷三百两银子的香肠,文蔓定当准时奉上。”
南宫靖微微一愣:“原来你没打算去本王那儿?”
黄霸道走到文蔓身边,手伸一下又缩回去,缩回去又伸出来,伸伸缩缩好几回,终是接了银票,嘿嘿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十三,胖墩,我们家人一场,此番离去,却让黄某不由觉得肝肠欲断,老泪纵横,甚不舍得,甚不舍得。”
他连声说着甚不舍得,并作势擦着干干的眼角,眼底却难免有些恨意流出。文蔓向他微微弯身:“文蔓蒙黄掌柜照顾一场,衣不蔽体,食不知肉,生病之时衣物虽说去做了狗窝,这具孱弱身子到底没来得及扔,如此缘分和经历却也得值得珍惜。今日是文蔓领月钱的日子,黄掌柜欠我的那二两银子,是不是还要给补上?若是不然,我只恐我那天下第一师傅没收到祭拜的香火,怨魂会长留这里徘徊,他那任性的行为,便是我这个做徒弟的也实在阻止不了……”
“给,给,月钱当然要领,要领!”黄霸道酱紫着脸从怀中掏出二两碎银递给文蔓,“我这就去给二位拿卖身契。”
他灰溜溜地出了门,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心道今日先把这好人做了,臭丫头只要不跑出他的视线范围,他有的是手段收拾她!干嘛与这三百两银子过不去,这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黄霸道弯着身体一溜烟窜了。南宫靖瞧着他的背影,一脸好奇地问文蔓:“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天下竟还有这等人?你向我说说当时的情景,本王会为你做主!你却说说你那衣服是如何做做了狗窝的?……”
文蔓瞧南宫靖为她做主的心态着实没有好奇宝宝的本性强烈,便只是微笑不语。
南宫靖憋了好几番,终还是忍住了没问第二遍。
……
初冬的街道分外萧瑟,路两边的树木伸着枯瘦的手臂在风中发抖,几片孤零零的枯叶不知是欢快还是悲伤地舞动着。
此刻已是傍晚,店铺已经开始打烊,街上行人稀少。
文蔓与胖墩一人挽了一个小包袱,缩着脖子行走在路上。二人拒绝了南宫靖让他们暂居王爷府的好意,只是约定两个月后文蔓直接将香肠送与王爷府上,然后就告辞走了。
“十三,”胖墩皱着眉头地瞅着文蔓,“七王爷的那三百两银子一下花光了,咱们拿什么买肉啊?我身上可是一文铜钱也没有。眼下我们自由虽是自由了,但一下子背了这么多的债,而且还是欠的王爷的债,你吹下海口,也以后打算怎么还?三百两,这可是三百两,一般人十几年也赚不回来啊……”
在胖墩心里,十三的事自然就是他的事,即使没有把他赎出来,十三的事情他定然也是要操心的。长期的不名一文让他体会了片刻获得自由的幸福感后,马上就陷入对未来生活的担忧中。
他唠叨起来情绪便不能自拔,没完没了。文蔓皱着眉头打断他:“停!停!停!是我欠人家的,又不是你欠人家的,你瞎操的什么心?!”
“十三!”胖墩瞪着眼睛瞅着文蔓,“就是你这嘴硬的脾性最是让我操心,你何时能变得温柔一些,你这说话不经大脑的性子以后要吃很多亏,我日后必须经常跟在你后面提点你了!你和我这样说无妨,对别人也是这样的语气会以后会凭添很多麻烦的……”
文蔓从地上捡了一根枯枝,向着胖墩扬起道:“给我闭嘴!你再叨叨下去,今晚我们只能睡大路了!我们先去找住的地方!”
胖墩瞪着树枝,张口道:“十三,你这不温柔的性子什么时候改……”待文蔓的树枝终于敲到了他的大头上,他及时用胖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文蔓啪又敲了他的头一下,严肃地道:“记住我不叫十三,叫文蔓!现在咱们去西商坊附近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一早便去租房子。你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