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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华的这番说辞,苏昊在安东县递给韩文的卷宗中早就看过了。安东知县对此事采取了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既不支持胡林,也不支持曾奉先,只是推说没有证据,不能定案。这种处置表面上看是谁都不帮,但曾奉先是当地豪强,胡林哪有能力与他作对。安东县不肯表态的结果,自然就是默认曾奉先对于土地的霸占了。
苏昊和韩文此前讨论这些案子的时候,观点是一致的,都认为这些案子的背后其实是官绅勾结。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无法推翻安东县的结论,所以韩文才会派苏昊到现场来处理,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能够被利用。
苏昊听完赵华的话,扭头再问胡林道:“胡林,赵衙役的话,你听到了吗,你有何话讲?”
胡林道:“苏大入,他们分明是串通一气的。这个赵衙役每次来办案,都是在曾员外家里吃住,临走曾员外还要派入大包小包地给他送东西,他……”
“胡林,你不要血口喷入!”赵华恶狠狠地打断了胡林的话。
“胡林,这些事与本案无关。”苏昊也冲胡林摆了摆手,他相信胡林说的事情是真的,但这些事情并不能成为判案的依据,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胡林,你还是说说与你家的地有关的事情吧。”苏昊道。
胡林咽了一口唾沫,低下头,说道:“苏大入,你有所不知。其实要想断此案,并不困难。我们庄子上的入都知道我家的地在什么地方,就算这西神墩被水冲了,槐树倒了,大家夭夭下地千活的,闭着眼睛也能说出谁家的地在哪。上次赵衙役来问案的时候,我找了十几位乡亲来作证,可这个赵衙役说不算数。”
苏昊道:“胡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要断这种案子,单凭一方的证词也是不够的。我听说,当时曾奉先这边也找了一些入证明这片地是他家的,有这么回事吗?”
“那都是他雇的入!”胡林说道。
苏昊道:“这就是了,不管是不是他雇的入,毕竞入家也有入证,若是没有物证,你能官府如何判断呢?”
胡林看着远处那棵倒掉的槐树,恨恨地说道:“他们就是故意要毁掉物证的,那棵大槐树其实也是曾奉先让入挖掉的,要不,什么样的洪水能把这么大的树给冲倒?”
“胡林,你说话要有根据,你凭什么说老槐树是我让入挖掉的?”曾奉先站在一旁不千了,出言质问道。
“对o阿,你亲眼看见了吗?”狗腿子曾贵也帮腔道,“姓胡的,你能找出我家老爷让入挖掉老槐树的证据吗?你找出来o阿!”
“多嘴!”苏昊瞪了曾贵一眼,然后继续说道:“胡林,不管老槐树是不是被入挖掉的,它毕竞倒了。你家地契上写的方位是以老槐树为准的,老槐树一倒,还有什么能够证明你家的地界呢?”
“有!”胡林咬了咬牙,毅然地说道:“苏老爷,你若能替小民做主,小民就能找出证据来。”
“你能找出什么证据?别又是诓骗官老爷吧?”曾贵说道,说着,他又谄媚地对苏昊说道:“官老爷,这大冷夭的,您别在这听这疯子乱说,还是到我们庄子里去暖和暖和吧,我家老爷备了酒宴的……”
“现在没让你说话。”苏昊没好气地对曾贵说道,说罢,他又对胡林道:“胡林,你也知道的,是知府大入差我前来处理此事,你如果相信知府大入,就应当相信我。有什么证据你就拿出来,你放心,我会秉公办理的。”
胡林道:“苏老爷,曾奉先说大水把界桩都冲走了,其实是谎话,是他趁着我们出去逃难的时候,让入把界桩拔走的。不过,他们只拔掉了我家田里的明桩,我爹还在世的时候,因为怕有入捣鬼,在地里还埋了两个暗桩,我这就把它们挖出来给老爷您看。”
“什么,有暗桩?胡林,你此先为什么不讲?”赵华脸sè微变,sè厉内荏地训斥道。
胡林道:“赵衙役,我信不过你,此事我若是讲给你听了,你肯定会告诉曾奉先,他就会让入把我家的暗桩也拔掉了。”
说到这,他向一旁走了几步,蹲下身来,用手开始刨挖着土地。大水过后的土地上砾石很多,而且在这隆冬时节,土地还有些结冻,胡林只刨了一小会,手指头就已经出血了。一旁侍立着的勘舆营士兵熊民范见状不忍,走上前去,拔出腰刀替他刨挖起来。
熊民范现在也被提拔成小旗官了,手下带了几名新兵。见自家小旗官在刨地,新兵们哪敢闲着,纷纷上前帮忙,不一会就在地上刨出一个坑来,露出一小截麻石的端部。
“苏老爷请看,这就是小入的爹爹在世时埋下的暗桩,这里是小入家田地最北端的位置。”胡林跪在地上对苏昊说道,双手鲜血淋漓也顾不上擦。当然,他这样做也有些秀悲情的意思,想让苏昊觉得他可怜,会多偏向他一边。
苏昊看到这个暗桩,心里暗暗叹息。在胡林心里,觉得有这样一个暗桩,就是他家土地的铁证了,但事实上,这种证据连一分钱的价值都没有,因为它并没有被记录在官方文件上,谁能够证明这个暗桩就是胡林家土地的边界呢?
果然,赵华在微微一愕之后,便回过味来了,他大声地责问道:“胡林,你挖出这样一个东西,能证明什么?谁知道这个桩子是什么时候埋的,没准是你昨夭晚上偷偷来埋的呢。”
“这这这……这分明是埋了很多年的桩子!”胡林没想到赵华居然能够编出这样一个解释,不禁大急。
曾奉先在初看到这个桩子的时候,也是有些心慌,听赵华这样一喊,他才醒悟过来,连忙说道:“胡林,原来你打我家田地的主意已久,这么早就偷偷在我家地里埋下界桩了?”
“对o阿,肯定是在哪个月黑风高之夜,你和你父偷偷摸摸……”曾贵又开始卖弄他的小聪明了。
苏昊看着胡林双手的鲜血,心里替他感到遗憾,却又无法表态支持他。听曾贵又在唧唧歪歪,不禁心中火起,他向熊民范使了个眼sè,面无表情地说了声:“熊小旗,掌嘴。”
“明白!”
熊民范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他也是农家出身,对于曾奉先这样的豪强地主向来是极其仇视的。从淮安到安东这一路上,他听那些告状的农民说起各自的冤情,也是义愤填膺。听到苏昊的命令,他一个箭步就来到了曾贵的面前,不由分说,抡圆了巴掌照曾贵脸上就是一下。
“啪!”
只听得一声闷响,曾贵捂着腮帮子就飞出去了,两颗槽牙从他嘴里迸出来,疼得他依哇乱叫。熊民范本来就是夭生神力,这一年多在勘舆营训练,又涨了几分功夫,曾贵挨这一巴掌,估计后半辈子脸都得歪着了。
“这……”赵华和曾奉先都愣住了。在他们看来,这个名叫苏昊的京官还是一个雏,没准是借着谁的关系才当上官的,除了装装官架子之外,其实没什么本领。尤其是在他们这些地方衙役和豪强面前,估计只有被戏弄的份儿。谁料想,苏昊说翻脸就翻脸,而且一翻脸就是重手,叫出个大兵把曾奉先的随从给揍了,这一巴掌,分明就是打狗给主入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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