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想要纯净,所以纠结(第1/2页)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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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啷……玻璃杯摔在地上,晶莹碎片混着水花,被升腾热气罩着,一时难以分清。

    “人还早着呢,这是萧胜派来送消息的。”

    段宏时翻着白眼,一句话将正要冲出门的李肆拉住。

    “啊……我就是想瞧瞧天气,哈哈……”

    李肆挠着头转回来坐下,向星夜急奔而来的送信人问起细节。

    将送信人安置下去,仆妇来收拾停当,再给李肆倒上一杯水,他端起水杯,沉思不语,直到段宏时又一声咳嗽,才似从梦中惊醒。

    “这个萧胜,之前提点了他一下,现在就懂得玩老师你那一套了。”

    李肆貌似平静地说着。

    萧胜假借向泉州府监移交巡海所抓的犯人,让梁得广几人混进牢房,接着在夜里放火烧了文房,再大放犯人制造混乱,趁乱救走人。整个过程天衣无缝,事后官府也不清楚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劫狱,没了文档,萧胜的行动痕迹也被抹得干干净净。

    “你的手不痛吗?”

    段宏时问了一句,李肆这才哎哟一声,将玻璃水杯搁回桌子,他的手抖得厉害,滚烫茶水泼了半个手背。

    “想哭想笑,是懊恼还是激动,都没必要在为师面前矫饰……矫饰也没用。”

    段宏时毫不客气地戳着李肆已然破碎的心脏。

    “老师……”

    李肆苦着脸,这一声唤还带着三分乞求。

    “天予不取,反为之灾!严三娘遭的难,何尝不是你李肆造的孽!上天还给你留了一分福,三娘还没嫁进门,萧胜正好在泉州,不然……刚才那人可就是来报丧的!”

    段宏时像是真生气了。

    “你啊,其他都好,就是对女子用心太挑!有一分杂质,你就避在一边,不愿伸手,就不想着自己去花力气锻打纯炼。除了关蒄那样自小与你长大,以你心为她心的丫头,哪里再去找与你相契相合,浑然无隙的美玉!?你到底是想当神仙,还是想救天下?”

    段宏时可真是把李肆看透了,一顿洗刷下来,李肆脸上又青又白。

    “老师……一个人就那么多心气,用在了天下事,就再没多少能分给女人。”

    李肆苍白无力地辩解着。

    “天下?心在天下则无私!汉高祖顾恩吕后,造出吕后乱政,隋文帝独眷独孤,弄出个隋炀帝!天下人……你要当天下人,就别想那张床还是你自己的。”

    听段宏时这借题发挥,李肆挑起了眉毛,喂喂,合着当老大就必然婚姻不能幸福,感情不能美满了?那唐太宗和长孙皇后呢,明太祖和马皇后呢?

    心念转动,他有了说辞:“我们之事,核心必须纯净,这是公,由公及我自己的私,那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说来说去,也改不了你在此事上犯糊涂()的事实。没错,严三娘是有婚约,她自己也困于这样的束缚,可你的心志已然浸染了她,她那样的女子,还能安安稳稳相夫教子?”

    段宏时终于击中了李肆的要害,让他面色发白。

    “是的,老师,我的确……的确是在狡辩。”

    李肆深深叹气,当曰栈桥相别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留下来”三个字在他嘴边转了好几圈,却还是没能出口。那一刻他就像是回到了前世,又成了那个工作狂,贴上来的妹子只当床伴,而当他幡然醒悟,想要抓住人家时,妹子已经化蝶飞了,所以……很纠结。

    “是的,老师,我决定了……”

    李肆眼中浮起坚决,段宏时欣慰地抚须微笑,心道李肆该是放开了心防,也就敞开了他的那张大床,只要将自己那侄孙女诳来,那时她想逃也逃不掉。

    “之后再有什么女子,我全都不见,坚决赶走!”

    眼角见到段宏时眼眉飘飞,像是在得意,知道这老狐狸该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李肆口风一转,这赌咒发誓让老头也是哎哟一声,他一手抖,竟然扯下了几根胡子。

    “说到核心纯净,囤米一事,你就没其他想法?”

    李肆“诧异”地转过来,段宏时赶紧转开话题。

    “后两曰的会议上看吧,我也有些忧虑。”

    这个话题顿时沉重了,如同他囤积而起的稻米一般,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也压下了他难耐等候,只想将那倔强少女拥入怀中的火热之心。

    桃源……他的桃源,如今再来,却怎么有了一股近乡情怯的沉重,让少女的步履越来越艰涩。

    之前自己不是像出笼飞天的雀鸟,非要急急冲过来,连萧胜派的护卫都远远甩在后面么?

    内堡那座听涛楼已经清晰可见,严三娘不仅停了下来,甚至还有一种扭头想逃的恐慌。

    “师……师傅!”

    惊喜的低呼响起,那是她的“得意弟子”方堂恒,今天是他在值守内堡大门,其他几个司卫也都跟着他一同招呼起来,尽管严三娘换了一身普通乡姑的裙装,还带着覆纱斗笠,可那盈动的身姿,他们这些弟子却是再熟悉不过。

    这一声唤,像是断线风筝被人拉住,心中的那份彷徨瞬间溃灭,严三娘不迭地摆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当他们的师傅,这称呼可不敢再受下。

    方堂恒等司卫会错了意,只当她不想声张,一个个都成了哑巴,就恭恭敬敬肃立着,用崇敬的目光将严三娘的身影送入大门。这少女师傅在福建的壮举,他们可都知道了。

    “总司就在楼上,他该是等急了。”

    听涛楼的值守是胡汉山,躬身展臂,请严三娘上了楼,虽然楼上在开会,可胡汉山知道,自家总司会很乐意接受这份惊喜。

    三楼厅堂门口,盘石玉和罗堂远一左一右像门神一般站着,见到了严三娘,两眼圆瞪,却没敢出声,里面正有隐约话语传出。严三娘听出是在开会,本想下楼等候,话语里不断提到的一个字却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由自主地守在门外听了起来。

    彭先仲正在作报告,“浛洸已经囤下了大约十二三万石米,关会把湖南宝庆、衡州、永州、郴州和桂阳州几地的米商都拉扯了进来,现在就坐等总司帮他们赚钱。”

    这里正在举行“广州米战会议”,大半个月前,李肆的预言终于成真,以广州为中心,覆盖广州、肇庆、高州和惠州的广东地域,米价正在腾腾上涨。

    之前彭先仲按照李肆的吩咐,以浛洸关税作抵押,搅动了关会的湖南商人,再通过他们接触到了湘西湘南的米商,终于筹集到了足够的银两,开始海量囤米,准备着打一场轰轰烈烈的米战。而如今的事态发展,正如李肆所料,不仅彭先仲等人拜服李肆的判断,关会以及跟随关会的米商,也都将决策权交给了李肆。

    刘兴纯的报告更关键,“按总司之前的布置,陶富于汉翼每两天遣人急报一次米价,今天我刚得了他们的消息,广州城里,米价已经涨到二两六钱,这是两天前的米价,今天说不定又要涨上一钱。”

    段宏时皱眉道:“很古怪,按本朝经制,每州县都有常平仓,整个广东,常平仓存稻米接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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