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们什么都不怕,除了主子(第1/3页)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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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欠的利钱早就还清了!还想来讹我?去县衙还是府衙,你们可得趁早!”

    范家院子门口,范晋将一张欠单哗啦丢了回去,眉宇间的气度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穷酸秀才,慑得前面那两个游手也退了一步。

    “范秀才,你欠的是还清了,可你爹娘为了张罗你的事,却也借了咱们东家不少钱呢,这不,上面你爹画的押和手印可清楚得很!”

    后面那个游手咋呼着举起单子,范晋一看,果然如此,不由怒火中烧,准是这帮高利贷晃子骗了自家爹娘。

    “二百六十两,你们好大的买卖!”

    再看清那个数字,范晋真想一头痰吐到那人脸上。

    “你爹娘要托人说合,保住你的功名,免了县里发文书追捕,这点钱捞你一身清白,可算是便宜了。”

    游手的话让范晋咬牙切齿,却又难以发作。

    “爹,娘,不怪你们,是孩儿的错,没守在你们身上,让你们遭了蒙骗。”

    屋里范晋安慰着一脸凄色的爹娘。

    “这些银子只是小事,等孩儿中了举,挣了前程,咱们家的曰子就能再好起来。”

    一年攒下来的银子都被搜刮一空,范晋也是心如刀割,可想到乡试在即,精神也振作起来。

    可接着的遭遇,让范晋百思不得其解。

    “重矩,你快藏藏,于家向县里投告了,说你诬告乡里。”

    来递消息的是番禹县衙书手吴平吴静波,不仅是他同窗好友,还跟妹妹小莲结了亲,就等着小莲明年及笄就纳采过门。

    “什么?那事不是已经结了吗?”

    范晋怒火中烧,不顾吴平的劝阻,径直朝于家奔去。之前他到底遭了什么难,并没对李肆细说。其实不是家中有难,而是他自己惹了祸事,缘由不过是帮人写状纸,被前任番禹县太爷指为讼棍,要办他恶怂滥告。不是他在县学的老师,还有在县衙的同窗活动,这生员功名都差点被撸了。这一番打点花了不少银子,一时还不出钱,典房典田拖着时间。怕自己人在家里被扒房现还,才不得不投奔英德的发蒙塾师段宏时那。

    此事已经了结,番禹县的县太爷也换了人,他满以为早无纠葛,怎么还闹上这么一出?

    “范秀才,我当家的劝你赶紧走,带着你一家走吧,他到县里投告你,也是被县太爷逼的。”

    到了于家,于家媳妇又是同情又是埋怨地看着他,说出了让范晋毛骨悚然的话。

    “我不走!帮我再活动下,把事情拖拖,等乡试过了,一切就迎刃而解!”

    回到家里,对着吴平,范晋咬牙说着。

    “两任县太爷都在故意整治你,重矩,是不是跟你和管……”

    吴平小心翼翼地说着,可还是惹得范晋开始有些暴躁。

    “没有关系!一点也没关系!真有关系,我又怎能再见到她?堂堂的广州将军,会用这样的下三滥手段?拐着几道弯来整治我!?”

    之前吴平就劝过范晋,招惹旗人女子,还是将军女儿,就真是云淡风轻,什么事都没有?那时范晋似乎也听进去了,可现在好像心志又坚定起来。可这话吴平也觉得有道理,广州将军是多大的官?不乐意范晋跟女儿有瓜葛,直接遣个家人来吓唬几句,还谁敢有念想?

    “再说了,为我这么个穷酸,整个官府都能动起来!?”

    范晋捏着拳头,胆气饱满。

    “我就不信了!朝廷自有法度,总有说理的地方!这大清的天,还是为咱们士子敞开着的!不就是个县太爷么?等我中了举,再不怕他们这种人的欺凌!”

    被他笃定神色感染,吴平点头,也觉事情不该如此,原本的浓浓担忧也消散了不少。

    两天后,府学放了科试合格的榜,数百学子们聚在榜前交头接耳,场面却异常平静。这只是科试,真正的门槛在后面,而且这榜也跟往年差不多,黜落者极少,大家谈的更多还是乡试主副考官到底会是谁这一类问题。

    低低人声里,忽然传出来一声惨厉的嘶嚎,就像是血肉被扯裂了一般,震得众人心头发寒。

    “不——!”

    人群散开,将一个正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的人露了出来。

    “不……”

    范晋恨不得将脑袋摔裂在这砖石地上,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连科试都没过!?不说交卷前审查在三,出场后还仔细回忆了一番,就算有些许小节上的疏漏,也不可能遭了黜落的下场。

    “这是为什么!?”

    满腔愤懑激得他正涕泪纵横,附近有人出声劝他了。

    “此次不过,下次再来嘛,年纪还轻,有的是机会。”

    说话的生员足有四五十岁了,云淡风轻地好意安慰着,范晋却是心火入骨,这不一样!这次乡试可是寄托着他功名和佳人两桩前程,只能进不能退!这次被拦在门槛外,身后那一堆烂事围上来,他恐怕连学着上次那样,出奔避祸的机会都没有了。

    深渊,他只觉自己正在朝一个无底深渊坠落。

    “学台大人!”

    恍惚间就听到这样的招呼声,是学政来府学慰问生员了,这是广州城生员特有的待遇。

    “学台大人!”

    范晋猛然跳起,朝着远处被众人簇拥的史贻直冲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被黜落!?学台大人,求你说个明白!”

    周围学子,连带史贻直身边的侍卫兵丁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人已经撞开人群,径直扯住了史贻直的袍袖。瞧他一脸涕泪,目露凶光,脖筋都绷得直直的,若是手上有把刀,多半已经落到了史贻直的身上。

    兵丁们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将这人扯开,几人合力,牢牢压在地上。

    “那……那是谁?”

    史贻直也是脸色发白,好一阵才镇定下来。

    “叫什么范晋,被黜落了的,该是得了失心疯。”

    听到这个名字,史贻直一愣,然后脸色如常地点点头。

    “待他清醒()下来,放走即可,别为难他。”

    在一片“学台仁心高照”的称颂声中,史贻直拂袖而去,被按在地上的范晋失声痛哭。

    “重矩,安心调养吧,县里那麻烦,我们都在帮着拖延,曰子还长,从头来过也不迟。”

    范家院子,吴平安慰着脸色惨白,正卧在床上的范晋,正要出门,却被他喊住了。

    “静波,能帮个忙吗?”

    声音低低的,却含着不容拒绝的坚决,吴平呆住。

    “这……好吧,我也就豁出去了,帮上你这一次,我也相信,总还有说理之地。”

    听了范晋的要求,吴平犹豫了好一阵,然后决然点头。

    “其他倒不好说,不过……天理昭昭,李肆这话倒是没错,我就要让这天理应验!”

    范晋强自下床,眼里满是不屈,他在李庄呆了一年多,对李肆那一通道理没怎么上心,可人遇挫折,绝不低头这心气,却已经是蕴得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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