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春天里埋下异种(第1/2页)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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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肆又有了动作,他没照着三字经的顺序挨个教,而是在那个“人”上加了一横一点。

    “犬”……

    取过一根长板凳扛在肩上,李肆侧对学生,双腿迈开,再把脑后的辫子向外一抛。

    “犬,就是狗,你们看像不像?”

    学生们呵呵笑了起来,同声应着“像!”xìng子皮的学生还去揪身边小孩的辫子,有样学样,其他人也相互揪了起来,连吴石头都指着贾狗子的辫子,嘻笑着说“狗!”

    课堂眼见要成游乐场,贾狗子赶紧将戒尺啪嗒一声拍在板凳上,将这喧闹平息下去,然后他怒视吴石头,低低哼了一声:“咱们都是狗!”

    范晋暗翻白眼,“有辱斯文”四个字在脑子里来回转着,看看李肆,再看看黑板上那个字,眉头皱得更深,恍惚间,李肆肩上那根板凳就像是木枷,而原本那根再熟悉不过的辫子,此刻也变得无比刺眼。

    似乎感觉自己的思绪隐约碰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范晋jǐng醒,将心神压在那个“犬”字上,这个字是李肆在原本的“人”字上改的,范晋忽然醒悟,要教写字的话,用这黑板粉笔,就能将每个字的肩架构造清清楚楚地展示给每个学生,举一反三,学会了一个字,就能学会更多的字,而不必像往常教写字那样,必须得手把手带着学生教。

    范晋心中豁然开朗,李肆像戏子似的教法没上没下,他不必学,但他要靠着这黑板粉笔,在两个月内教会学生们读写三字经,却不是什么难事了。

    十两……九两……

    白花花的银子在心中撞着,范晋咬牙,什么书法,舍了!

    范晋刚下定决心,就见到李肆擦去“犬”字,又写下了“人之初,xìng本善”六字,这是要教句子了。

    范晋眨巴眨巴眼睛,哎呀低叫出声,之前看李肆写自己名字时就觉得奇怪,现在这六个字写出来,他才醒悟问题出在哪里。

    “李小哥,你怎么反着写字啊?”

    范晋压低声音问,这六个字,不仅左右反了,还从竖的变成横的,太别扭了。

    “没办法啊,照原本的写法,写到后面,前面的就抹花了。。”

    李肆一摊手,脸上也是无奈。

    范晋打量着这块长六尺高二尺半的黑板,也不得不点头。按老习惯写,他那儒衫的马蹄袖头就直接成了擦黑板的抹布,如果卷高袖子呢……

    李肆阻击了他的念头:“不仅是大黑板,学生们手里的黑板小,不这么写,他们根本就学不了字。”

    千百年的传统,力量自然强大,范晋皱眉摇头:“如此写法,成何体统。为何不买笔墨纸砚?少银子,可扣我的束修。”

    李肆正等着他这问题呢,“就算全用最便宜的笔墨纸砚,每人每月也得三四十文钱,四十个人……”

    范晋脸sè发白了,算下来这可要去掉他一半收入,可接着又觉不对,李肆答应之后给的银子,又从哪里来?

    李肆拍拍范晋的肩膀,将他的疑惑也拍散了:“正有桩生意起步,教这些小子,为的就是帮衬生意,会认会写就好,没想能挥毫泼墨。真有读书苗子,秀才你可以继续领着教,到那时用毛笔写字,自然就会照着原本的写法来。”

    想想这粉笔和毛笔确实不同,而大多数学生也没必要去学毛笔,练书法,范晋终于释怀。见他被忽悠住了,李肆肚子里直笑不已,书写和阅读习惯能有那么容易改的?看来这第一桩造反已经能起步了。

    华夏古时的书写阅读习惯源自竹编,即使有了布帛,发明了纸张,这习惯还没改。和后世的习惯相比,不能说是落后,只是不再适应快速阅读的需求。

    古书普通一页不过二三百字,上了三百字,读起来就很累人,可现代书一页怎么也得有七八百字。古书读起来需要视线频繁上下运动,还得排除左右邻行的干扰,用眼很不科学,而现代书由上往下的版式,让视线运动更顺畅轻松。

    先造古书的反,把书写和阅读习惯改过来,从这个山寨蒙学里出来的学生“别具一格”,从基础上就归属于他李肆的圈子。要求范晋用黑板粉笔教学,就是一石二鸟,而不给学生们用笔墨纸砚,用心也在这里。

    只是现在他还顾不上去鼓捣硬笔,只能让学生们将就着用粉笔,粉笔和硬笔的用法差得不是太离谱,到时候转移起来也很容易。

    “片刻工夫,我就教会他们好几个字,以你范秀才的学问,每天十个字,应该只是小事一桩吧。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李肆随口拍了范晋一记马屁,范晋强自一笑,神sè变幻片刻,终于咬着牙,像是上刑场一般,抖着手取过了一枝粉笔。

    “之,之乎者也的之……”

    走出教室,听着课堂里的声音,李肆正要松口气,却听啪一声细响,是那范晋还不会用粉笔,用力过猛,把粉笔折断了。

    “等等啊,还用不习惯……”

    依稀听到范晋语气慌乱地说着,李肆叹气,范晋要在这个蒙学成为合格的先生,看来也还得适应。接着他又展眉开颜,银弹加圈套,能把一个迂腐抵达下限的满清秀才拐到他的轨道上,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屋外chūn风微荡,村人正忙着播种庄稼,李肆也埋下了异样的种子。

    “四哥儿才是真正的先生,那范秀才一嘴的酸气,不是四哥儿调理他,他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教咱们。”

    下学之后,贾狗子和吴石头找了过来,他们是李肆的耳目,不管是学生的学习表现,还是范秀才的教学动向,他们都要汇报给李肆。而说起今天李肆走后的情况,吴石头满脸的不服。

    “范秀才总是先生,你再在课堂上捣乱,我可真要抽你了。”

    贾狗子说得吴石头挠头傻笑,他怕的当然不是贾狗子,而是李肆的责备。

    “范秀才教你们认字写字,你们就得尊敬他,至于他讲什么大道理,你们听着就好……”

    李肆很满意这两个小子的心态,但也提醒了一句,他可不希望蒙学里出一堆酸人,不过范秀才身上背着半年教会三本书的重任,估计也无心教什么三纲五常,圣人大道。

    “以后晚饭过了,把你们在矿上那些伙伴也都叫来,我再给你们开课。”

    蒙学是长期战略,基础工作,只注重认字写字,而晚上由自己给这些半大小子开课,是他的中期战略,教的就是“真家伙”了。

    贾狗子和吴石头面露喜sè,都是重重点头,贾狗子随口问道:“二姐也还跟着一起学吗?”

    李肆微笑:“当然,晚上的课,她就是你们的风纪学长!”

    两个少年同时吐舌头,要被一个小自己三四岁的丫头抽板子,还真是没面子。

    “四哥哥!蔡郎中来了!”

    说到关二姐,银铃般的脆声就响了起来。片刻后,小姑娘跟着一个中年人到了李肆屋外。

    蔡郎中?

    李肆楞了一下,接着才想起,自己穿越来时,脑袋被砸伤了,就是这蔡郎中医治的。这十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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