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暗香浮动月黄昏(第1/1页)此生福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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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休凤眸染了促狭,生出些羞赧,颇有女儿家娇羞的姿态。“姐姐惯会取笑妹妹的。“

    二月春风,揉枝东醉,薄雾轻纱,夕阳西下,愁绪平添。福休看着净白的瓷杯出神,藏了些寂寥在映水的翦瞳缭绕。在宫中树敌便是将来路坎坷,连累了孩儿怕是一生将会沉浸在悔过中。

    “只是这宫中孩儿活的艰难,妹妹在宫中尚不好立足,无端拖累孩儿,倒不如孑然一身的好。“

    皇后瞧出她几分心思,心底里打个圈将三宫六院的各处牵扯把握了个差不离,一如我当年,深受其困。手上摩挲着小袄,确实费心。“糊涂了。”

    “生来就是龙凤命,怎会艰难。”

    皇后挑眉,眼里水波不兴,“凭妹妹的本事,立足,是不难的。”

    福休蓦然回神,竟是说了些越矩的话,颈子一阵瑟缩的凉意。喝口温热的茶暖暖心口,缓了惊悸。“是妹妹糊涂了,说出些无边的话。“

    茶已见底,福休指尖触上也不再温暖柔和,那被石子激荡起的涟漪缓缓向外退散,心里平和一片。笑意染上眉角,起身带起衣袂划过虚无。“愿借姐姐吉言了。时候不早,妹妹先回去了。“

    皇后不与她虚礼客套,清亮声儿喊清徐。“送送令妃。”皇后撑案支着头,正脸予一笑色。

    “听来句诗”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一句便没了下文,没头没尾,如自语一般,尽让人悟去。皇后手儿轻挥,丫头敞了殿门,送入一室明媚春光。

    数年前,慎贵妃晋位之后。

    晨光熹微,沐栉盥洗,对镜贴花黄,黛描远山淡转浓,腮上胭脂凝似华,朱唇降点赤如火,寒梅花钿姱客态,三千青丝成望月,芙蓉绢花鬓边饰,步摇巍巍映颊边,耳垂东珠相呼应,象服是宜身窈窕,子之皆淑美人态。

    膳罢,小桃掀帘而入,上前福一礼,道:“娘娘,端嫔娘娘来贺您晋位贵妃之喜。”

    慎贵妃勾唇浅笑,眉眼生温,道:“快让她进殿来,数九寒天怎的来了,可别着凉才好。”话音刚落,慎贵妃遂移步于暖榻,待伊人。

    须臾,一婢出含笑出,恭敬有礼道:“慎贵妃娘娘请端嫔娘娘进。“其婢顺手打起帘子。眸转淡然视人,颔首缓步入殿。

    端嫔进得室内,一阵融融暖意,抬眸便见伊人倚榻,闻着淡淡的酒香,跨一步推开牖门,俯身行礼请安道:“嫔妾给慎贵妃娘娘请安,妹妹贺慎贵妃娘娘晋升之喜。”说着,端嫔示意婢子献礼。

    端嫔复笑言道:“一段时日未见,慎贵妃娘娘可安好?慎妃娘娘如今晋升贵妃,后廷怕是有人嫉妒姐姐吧!”

    慎贵妃斜倚榻边,白荑细细拂摸榻上的金丝软枕,上绣合欢花纹精致繁琐,好的绣娘怕是没有两三月也难成。时宜事易今非昔比,虽还是居偏殿,但到底妃位时是用不上这般好的东西

    慎贵妃见伊人入殿,行礼问安,勾了唇角,起身虚扶起,浅浅道:“你在我这还那般虚礼做什么?“慎贵妃拉起端嫔的手,微蹙眉头,道:“手怎么这般冷,出来的时候也不知带上手炉吗?”

    主宾落坐,婢奉香茗,又闻伊人语,慎贵妃浅笑执盏轻抿一口,满口茶香回味甘甜,唇角扩大,“自本宫入后廷开始身边争斗不断,若是怕了,何以有今日?”

    端嫔看其关心的样子,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多了几分俏皮,“慎贵妃姐姐最疼妹妹了,姐姐这么一暖,妹妹就不冷了,比手炉还管用呢。”

    端嫔复又笑意,盈盈道:“姐姐今个儿是贵妃娘娘,明个儿可就不好说了呀。”

    端嫔环视四周,经过金银雕嵌的斑驳花纹图案布满殿宇四周,在殿中四角悬挂金铃以彰显荣宠。博山的铜炉里头燃着水沉香,金丝楠木搭建的横梁上头,挂着丝丝缕缕的薄纱。

    “皇上对慎贵妃姐姐可真好,看看这四周的摆设就知晓了,姐姐怕是被放在心尖尖的上的人儿了。”言罢,端嫔噗嗤一声笑出来。

    慎贵妃闻言,轻扯了扯唇角,“心尖上的人儿......”也真是好笑,若不是有太后娘娘,何来今日的“贵妃娘娘”,皇帝的“心”何其大,然再大后廷在他眼中又有几分重呢,更别提某个人了。

    深贵妃展了笑颜,随着淑和的眼波流转于殿内的摆投,轻笑出声道:”妹妹若是喜欢哪样,挑了去便是,何故在这里取笑本宫。”

    这些个东西内务府何其之多,只是位分到了,哪里便用哪里的东西罢了,和皇帝之心并无关联,慎贵妃面上虽带笑,却难抵眸中苦涩。

    金鸾玉枕,鸾鸢描金,玉砚琉璃桌,博山铜炉的水沉香氤氲。这盏风光尚且燃着,檐角几曲叮当,谱一曲锦绣福音。

    端嫔抬首,珠络清脆,眼眸潋滟,“妹妹明白,姐姐到如今这个位置,是多艰难。姐姐的苦,妹妹自然也是懂。”

    端嫔素手将额间的疲惫轻掩,抚上发间钗,纤指用力,发钗腰折。“繁华,如它。”

    端嫔顿了顿,复轻叹道:“这人情,也是如此。不知姐姐可曾听过一分狂,九分痴?这后廷尊位,姐姐可知晓她们赔进去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端嫔便注视着慎贵妃的反应,静默不语。

    “一分狂,九分痴”,慎贵妃勾唇,微微展笑靥,这九分痴才是最可怕的,也是这后廷最最要不得,因痴生妄,历朝历代多少后廷嫔妃葬于此念像,血的历史教训摆在眼前,奈何还是挡不住痴念横生。

    地笼燃的火热,虽是暖了身,但自己的心却从未有过温暖流过,慎贵妃垂眸,食指轻轻扣着紫檀桌几,缓勾了唇角,淡淡道:“后廷中的女子,无论职位高低,失去是初心。”

    闺阁中的小姐,那个不是无忧无虑嬉笑颜开,然步入这后宫一年再回首看自己,又有哪个敢说初心依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