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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冯家,冯夫人也高兴的从里面走出来,看着郑朗,问道:“你就是郑家小郎?”
“见过冯大娘。”
“免,不错,也长大了,”冯夫人看着他嘴上的小绒胡子,和蔼的说道。以前京城莫明的传言,说此子因为身上的营养全长在心智上,所以长不大了。郑朗发育得有些迟,还真让许多人相信。
后来郑朗渐渐发育,又有人说,身体长得晚,是营养吸得少,所以才这么晚长身体的。
对此,郑朗无可奈何。
“坐下吧,不用拘束。”冯夫人道。
冯元心想,任何人会拘束,此子才不会拘束呢。郑朗坐下,江杏儿与四儿还站着,冯元是小皇帝的老师,多少心中还是有些畏惧的。冯元说道:“你们也坐。”
都坐到皇宫里去了,我家这个府邸你们两个小丫头尽管坐得。
“谢过冯给事中。”两个小姑娘欠身,大施万福之礼。冯夫人看着可爱,道:“官人,这两个小丫头虽有福气,可倒也乖巧。”
“嗯。”冯元不置与否,这才看着郑朗,问:“郑小郎,先恭祝你高中解元。”
“侥幸侥幸,谢过冯给事。”
“不知道想问什么?千万不要让某让难住了。”冯元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xìng呢,带着笑容说道。毕竟亲眼看到郑朗,这么小,外表的假像,让他迷惑了。又热情的吩咐婢女上茶,府上的三个小婢女抢着跑出来,一边上茶,一边用眼睛瞟,瞟着瞟着脸就红了。
郑朗心里想,幸好不太帅啦,否则麻烦事儿更多。茶沏好,冯元又用温和的态度说:“问吧。”
“恕罪则个,”看到老俩口子人那么热情,皆是让人尊敬的长者,郑朗越发不大好意思。未问,再次施一大礼。
老冯略略有些醒悟,这小子,今天不会真让自己下不了台吧?
郑朗先炮制了第一个问题,道:“子为亲隐,义不得正,君诛不义,仁不得爱,虽违仁害义,法在其中矣。《诗》曰,优哉游哉,亦是戾矣。请教冯给事,法为何物?”
这句话出自西汉时大儒韩婴书写的《韩诗外传》,看似很普通的一句话,若是翻将起来,就是一件文坛大事。
首先要从郑朗说的仁义起讲,孔夫子没有说很多义,即使有,也很隐晦。但孟荀却将义发扬光大起来,不然对孔夫子的一些言论不好解释。但也是很零碎的说,加上后人一再将他们往神坛上捧,于是后人的后人越来越迷惑,恐怕也非是孟荀本义。
在孟荀对孔夫子的仁义礼诠释中,认为仁义是对立的,两者之间必须有一个联系的第三者。就象今年chūn天吕夷简与老太太一样,李宸妃死了,吕夷简要赌了,议事时吕夷简忽然问:“闻宫中有妃嫔亡者?”老太太紧张了,道:“你想连宫中的事都管吗?”但吕夷简坐着未动。老太太让小皇帝与诸臣散朝,独留下吕夷简,道:“卿何离间我母子也!”
豪赌开始,再也没有回头的路,吕夷简只答了一句:“太后他rì不yù全刘氏乎?”
老太太没有作声,第二天李宸妃还是按照一个普通的妃嫔举行葬礼,吕夷简火大了,要求见太后,不准这样做。一定得按国丧下葬。小皇帝很莫明其妙,若大的宋朝,一天有多少事务在等着你大宰相处理,不就是死了一个妃嫔吗?所以小皇帝十分悲情,连亲生母亲死了都不知道内幕。这也是后来吕夷简无比得宠的原因。
范仲淹上百官图,上千官图都没有用。
正常发展下去,要么老太太下不了台,要么老太太会对吕夷简下黑手,强行封他的嘴巴。不过吕夷简看好了,老太太现在对权利的心思没有以前那么重,心有些偏软,远远赶不上武则天,软了的人总是好欺负的,因此一步步进逼。
怎么办呢?老太太派了罗崇勋居中调停,代话说,岂意卿亦如此也!别人不说,你可以哀家一手提拨上来的,怎么也如此对哀家。吕夷简见老太太还执迷不悟,于是就直接说了:“宸妃诞育圣躬,而丧不成礼,异rì必有受其罪者,莫谓夷简今rì不言。”
老太太,我这是为了你好!
罗崇勋被最后异rì必有受其罪者吓坏了,别人不说,自己可以老太太第一心腹,于是跑进皇宫劝说。最后让吕夷简得逞。
但若没有罗崇勋在中间起一个润滑作用,结果会十分尴尬。
所以仁义对立,居中需要一个强力的调停者,这个调停者是什么呢?
就是礼!
这是郑朗通过后世的一些儒家学者的著作,慢慢想出来的。孟荀也说了,说得很含糊,不是很系统,所以后人误会越来越多。
在韩婴这里,变成了法。
不但礼变成了法,义的意思也在改变,与仁不是对立,而是相附相生的,因此说义不得正。它是一个十分完美的褒义词了,很接近后来的义薄云天,大义凛然,义气的“义”。
但还带有一些仁义对立的立场,所以说子女为亲人隐过,义得不到正张,君诛不义之徒,就失去了爱仁。不过虽害了仁义,法却在其中。
中间的种种冯元哪里能想得到?本来可以很简单的解释,但话从郑家子嘴里出来,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迟疑了一下,答道:“法理!”
“儒家怎么低头到了需要借用法家,才能中和仁义的地步?”郑朗又问道。
又来了,冯元苦笑,道:“郑家小郎,那个仁义能不能不谈?”
这事儿真说不清楚,一直以来,历朝历代以儒家为表,法家为里,都得到了所有人的公认。结果让他在太学一说,搞得天下读书都十分愕然。不但在议论,解试考就没有一个考官出有关仁义的题目。
“冯给事,本来想不说的,可还有两句话我没有明白,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
其实无论孟子与荀子,对孔子的言论与思想,做了许多诠释,可他们都将这些言论切割零乱的分散到一篇篇文章故事当中,没有进行专门的解释,这才是郑朗感到可惜的地方。
一旦将从西汉以来形成的第二次儒家高峰产生的汉学全盘推翻,有可能都能给整个民族带来积极进取阳刚的意义。
工程太大了,他胆子略小,人又小,又害怕学问不够,资历与声望更不足,因此眼下还没有这个勇气。不过今天这一谈,却是很必要。这是几个月后一件最有用的武器。
我学的就是儒家大言,上古的圣人大义,一旦给人形成这种印象,休说你是八贤王了,就是皇帝,或者老太太本人,做错了,即便我是举子,照样为了遵守圣人大义,对你进行弹劾!
不过与冯元交流一下,也能听听这个当朝大儒不同的声音,对自己会有所启发。
但还是有些歉意,抬起了头,看着冯元,冯元有些苦恼,还在仁义上绕,绕得冯元晕。可仁义是儒家的核心所在,不说仁义,如何谈儒家?这段话说仁的实质是侍奉父母,义是顺从长兄,智是明白两者的道理不相违背,礼是在这两方面不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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