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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杏儿忽然不识趣的说了一句:“皆大欢喜,可有谁记得秦家那个小娘子?”
心xìng痴,不知道事情严重xìng,想当然的说了出来。
“秦家小娘子啊……”郑朗叹息一声,道:“司马三郎,王三郎,孙小郎,你们开始读书,我去一趟皇宫。”
“去皇宫?”四儿奇怪的问。
“有几件事对陛下说一声,一放榜我还要回郑州,有吕相公相助,估计从郑州回来,就要下江南了,提前说一说。我现在的身份是学子,以观望者的身份也好说,若是官员,必定会有许多忌讳。秦家的那个小娘子也是我今天要说的事之一。”这件事郑朗没有阻止,是因为没有能力阻止,可旁观了,心中惭愧总是有的。连江杏儿都看不下去,正好进宫索xìng一道说出来。
“省元,最好不要说,”司马光道。
“为什么?”江杏儿道。
“榜下捉婿时已很久,王相公之事做得过于粗鲁,但其他的xìng质一理,每一届都会发生许多类似的现象,这也是一种庞大的力量,普通老百姓说一说无所谓,省元如今声名,一言一行天下侧目,省元揭开它,我以为不是很好……”
“你啊,人需要理xìng的,有时候也需要感xìng,明知不可为而不为,是智,是理xìng,是夫子鼓励的,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是一个义节,同样也是夫子鼓励的。前者是智,后者是勇,是义。人,偶尔做一做心xìng纯善不理智的事,也无不可。看似矛盾,其实不矛盾,夫子反对不理智的去做牺牲,但也没有教育人去为利益做一个市侩的人,如何调节,也是中庸之道。”郑朗道。
“喏。”
“宋伯,备车。”
刚从郑州回京的宋伯备上马车,载着郑朗来到皇宫。
赵祯很高兴的让他进宫,见了面道:“这么晚有何事见朕。”
见了小皇帝,郑朗心中也有些高兴,不过君臣的身份,使他们的友谊无形中横跨了一道鸿沟。徐徐道:“臣本来有一件事要对陛下,发生了王相公的事,耽搁了两天多时间。”
“这个王德用!”赵祯再度又好气又好笑的嗔骂了一句,道:“你坐下吧。”
“谢过陛下,”郑朗坦然坐下,徐徐说道:“臣偶尔也读史书,汉李广勇猛过人,为何一直没有立下赫赫功勋?”
“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赵祯用了《腾王阁序》上一段文字做了回答。
“为何周亚夫与程不识皆以功勋成就?”
“郑省元,你想说什么?”
“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至使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刓弊,忍不能予,此所谓妇人之仁也。项羽鸿门宴心慈手软,未杀刘邦,于是有乌江之祸。项羽心软也?非也,他对不该同情的人心慈手软,然爱民远不及刘邦也。故刘邦咸阳立三法,项羽关中暴虐,才使刘邦一出巴蜀,而得关中,对峙于鸿沟,决胜于核下。李广亦是如此,对士兵优容,将士乐为所用,然平时无法无纪,一到战事来临,非大胜即大败,或者以耽搁军期贻误国事。所以小仁,则害仁也。”
“省元你是说……”
“陛下,你前几天下诏让所有多次未考中的举子特奏名考,是看到这些学子多少寒伤苦读,从青丝考到白发,心下慈怜,给他们一个机会?”
“正是。”
“陛下看到他们白发苍苍挤在少年学子中参加科考,心中可怜,可曾看到从京城到远夷,我朝广大疆域有多少百姓因为贫困,以及一些不好官吏的苛剥,背井离乡,卖儿卖女,甚至因为饥寒交迫,将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亲手扼杀?陛下这一慈悲,固然使这近千名老年举子如愿以偿,一朝高中,谋官为吏,然为了支付这些官吏的薪酬,百姓又增加了多少负担?此例一开,诸多举子更是蜂拥而来,每人皆抱定一种想法,考不中不要紧,只要凑齐了数次科考之数,特名奏考我也能入朝为官。每一个举子前来京城,又要朝廷支付所有费用,一些本来想谋他途的举子,也放下手中的事务,纷纷进京,到科考之年,会增加多少举子来京科考?五千一万?这些费用从何而来?还是从国库支出,从百姓头上征取。举子是你的子民,百姓也是你的子民,请陛下三思。”
之所以有这道诏书,正是李淑之议。他也是一个神童,宋真宗出巡到了亳州,十二岁的李淑献所写诗文,换刘娥就不行了,郑朗奇人奇字奇文,也没有授什么官职,然宋真宗好这一口子,一听十二岁神童写的,于是诏之命赋诗,写得不错,赐童子出身,试秘书省校书郎,又中进士及第。不过其人不是很好,说吕夷简还有一些争议,就是夏竦或多或少有些真材实料的,李淑除了作一手好文章外,一无是处,偏又聪慧过人。
揣测上司与皇帝心思,郑朗有时候不屑为之,比如今天的进谏。
但他进谏不象孔道辅这些直臣蛮不讲理,小皇帝,就得听俺的。很讲道理的进谏,娓娓动听的将利害关系说来。然而李淑不顾这些的,此人正是一个很会揣测上司与陛下想法的大臣,看到了小皇帝可怜这些老举子,于是进谏十条,两条说了贡举之所。
若是司马光在此,一定会反对郑朗进此谏,传出去,凭这一谏就会得罪无数举子。
这样一讲,赵祯比较容易接受了。
主要赵祯太年轻,又让刘娥培养成了一个正宗的乖宝宝,心还软,于是在他执政初期发生了许多古怪怪的事。后来一次次打磨下来,变得稍好些,然因为他的心软,多次妨碍了国家的正常发展。
可不代表他不聪明。
想了一下,说道:“朕做错了,然而诏书已下。”
“人无信不立,况且陛下乎,诏书虽下,名额终是陛下诠释,特名奏考后再补一诏,此是国家特例,他年科考不作准数。”
“这主意倒也妙,为何仅只有你提出?”赵祯迷糊地问道。
“陛下一道诏书,对天下几十万学子皆是福音,一次特名奏考录取五百人不为多,也就是给了天下学子五百个机会。谁敢提出反对意见?”
“阎都知,将今天这一段记录毁去。”赵祯终于明白满朝文武不作声原因,为了保护郑朗,下了这道命令,也就是今天晚上的谈话让它法不传二耳,仅是在场数人知道。然后一脸失望。
“陛下,不用失望,人之常情,自古使然,我朝做得很好了。但臣还要说一件事,有一天臣为了讨崔家小娘子欢心,将身边两个自服侍到大的小婢出之,陛下如何看待?”
“为何出之?”
“臣只是作一比喻,或者臣看重了某一位达官贵人家的小娘子,自己又薄有了一些才学,陛下对臣很恩宠,于是将崔家小娘子婚约辞之,陛下如何看臣?”
赵祯知道他要说什么,道:“朕也被王德用骗了,他将崔全忠绑到王家小娘子闺房之中,关了好一会儿才放出来,然后对朕说崔全忠自己跑到他家小娘子闺房去呆了很长时间,清白已污,朕无奈只好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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