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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明惊诧地说:“那是龙图阁的直学士。”
“有功乃赏,有过乃罚,前段时间因为政见不同,我与中书僵持不下,导致纵火案发生,朝廷剥夺我许多官职,处罚不为过。可这一次重新升职,功在何处?”
“破案子。”
“案子破在何处?抓了几个傀儡?”
不过郑朗没有坚持,官职的啥,他不想再受,特别是为了平衡而赐的官职。真凶不除,死者没有真正昭冤得雪,受之有愧。但究竟是那一个幕后者,也不想过问,有两个人,一个是吕夷简,一个是贾昌朝,一个是猛虎,一个是毒xìng很大的软皮蛇,赵元俨不会做出来,可不管是那一个宗室子弟,或者外戚做下,以后休想有好rì子过。
“王内侍,喝茶,官职我不受,陛下的心情臣理解了,不谈。”
“那问鬼……”
“你问了,正好我顺便将案情再从头分析一下。”
“好。”
“那天晚上,有种种巧合,一是宋学士他们正好在谈心,及时指挥,二是许多百姓涌来抢救,所以死的人不多,但凶手也不想死更多的人,刻意选在上半夜,即便如此,胆子有多大?看看何家三兄弟,虽为重金放了火,上来后听说只失踪了三人,心中还是长松了一口。他们已是恶得不能再恶的凶人。况且太平州的百姓。所以我判断幕后凶手不是太平州的百姓,没那个胆子。”
“是。”
“当时灾民没有交接,还有许多巡逻的船只,虽然夜风急,还有一个水流问题,等会儿我再说它,如果火不很快燃起熊熊大火,能让巡逻的船将这两艘起火的船拖走,不会得逞。我过来后问了宋学士,宋学士也回答火光迅速燃烧起来,因此我估猜了有硫磺等物。但这条线索不大好查,有可能从京城带过来的,分作了几十批会合,又远,每一批量很小,如此这条线索并没有多大的价值,但它可以利用起来。”
“是。”
“然后是水流,宋学士他们才来太平州,对水流知道得不清楚,可是我来到太平州一年多,又为了兴修圩田,刻意察看各条河道水流,包括长江地形。”
“是,”王昭明道。不仅圈湖泽,有的地方还要筑起高大江堤。长江也要看的。
“想要纵火,又不让人知道,必须做到两条,一是船能自己迅速飘到灾民船上,二是纵火的人能安全逃出来。最难的正是这两条,常人心态太平口的江水主要是分为两条,一是东去的江水,二是西北风吹动的江水。东去的江水向东流淌,这是一个整体,从上到下皆是如此的水流。风吹动的江水,仅是上面江水的水流,但影响到那两艘船足矣。”
“是。”
“不是,还有一道水流,那就是太平口的河水而来,一直冲到对岸,这股水流影响长江水流向东,使江水折向东北方向,有一个例证,每当船到了这个水流圈中,船虽向东行驶,其实船会自己向北漂移。正是河水冲动造成的。然而到了对岸,遇到江堤困阻,水流再次折回来,也就是河水冲成的扇形圈子外围,水流又是向南折返。江流、风势与河流,三道水流,使得这一带水流十分复杂。既然过来主持此事,智慧总归会有的,要看一看,从何处看,会从长江上看,会刻意关心船烧起来后会不会飘向灾民船,必然对水流十分关注。准备时间有了,从我上书拒绝起,一直到正式接受,经过很长时间。可他们对这里的水流能不能做到熟悉起来?真能拖到半年后我才能接受灾民?他们能不能等得起?那么会怎么做?”
“从当地雇人。”
“正是。为了验证,我刻意用两艘船做了三次试验,船不去控制它,再跳几个人下去,一个向南游,一个向北游。可只成功了一次,一次船飘的位置不对,一次人游得太慢,游得慢就会有被发现的危险。你说他们不雇当地熟悉水形的人,行不行?”
“不错啊。”
“但会雇什么人?”
“不知道。”
“这也好查,我一直在查,可隐在暗处,让宋学士他们在明处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但不可能查全部太平州的百姓。因此做了分析,宋学士他们查了曹张他们,何必要查,一旦出事,他们两家必定会成为重要目标,换作我,会不会邀请他们?再说其他的大户,有的瞒田太多,可是县城里盖了房屋,买了地。他们才不会希望我出事,导致圈圩失败。这一排除,还剩下几户了?有,还有两户,也是宋学士他们关注的重点对象。瞒的地多,城中投下的本钱又少。他们都是有身家的人,也许会对我怨恨,但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查出来他们怎么办?所以不会选。也就是一二等户全部排除在外。”
“是。”
“剩下是三四五等以下的百姓,这群人数量更多。可也好排除,无论怎么做,必须有两艘船,还有必须进行几天观察,所以这两艘船必须是自己的。不然万一风不来,或者其他条件不能满足,如何载着这些装满燃烧物的船回去?这一呆必须要有几天时间,还不让人怀疑,只能证明他们确实有船。虽船不大,终是长江的船,不是内河的小舴盆,能拥有的不是三等户也会是四等户。五等以下的户数全部排除。然而还是多。”
“是。”
“我先从得利者着手,随之否决,虽是三四等户,能拥有多少地呢?一百亩,两百亩,三百亩,它们会不会值五百金?就算大圩田地再贵,这是江南,非是河北,一亩地五缗钱足矣。有五百金,会让所有三四五等户动心。不过案子大,必须保证自己一下子看好了人,不能让人举报,或者提前要杀人灭口。所以必须手中有船,还是贪婪与残暴的百姓。符合这条件的能有多少户?”
“原来如此。”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非是案子不能侦破,而是破案者有没有用到心,否则再难的案子,只要做下,必然会被侦破。但我还是没有动,无他,真正主持者也会观察。当时灾民,来往的商户,查看的各州官吏,太平州到处是湖泽草荡,来了几个外来者,很难寻找得到。况且还有一个前提,想让人不怀疑,纵火者必然会经常出现在长江上捕渔,若在长江上杀人灭口,是不是很容易?就算我将他们抓起来,仅是怀疑,又是十几户人家,最后只好释放,一释放,被他们灭口,此案会终成悬案。于是一直没有动,直到过去很久。”
“万一他们还要灭口……”
“不会,他们所挑选的对象,会让我不会注意,比如何家三兄弟,他们在景民圩中有几百亩的良田,如果我陷入误区,永远也不会怀疑他们。其次杀人也是不易,不到万不得己之时他们不会出此下策。最后是宋学士他们对我产生一些误会,不是很和睦,破案又陷入误区。我没有关系,那么多事情在等着我处理,破不了案,与我关系不大。况且时间过去很久,一些踪迹被他们一一抹去,不用担心了。”
“是,这是人心。”
“算人心吧,”郑朗笑了一笑,又说道:“因此我没有打草惊蛇,直到过去很久,这个人必须要回京城,宋学士问我,我说了菜刀……”
王昭明呵呵一乐,这个比喻他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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