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终须一别(第2/4页)暮雪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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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的笑着点头,吟秋知她心意,稍稍正色,继续道:“紫云宫外天下之大,北有御景,西有西凉,湘东唯歃血盟是尊,漠北以北雁城称王,整个江湖中多年来暗潮涌动,表面上一派祥和,私下却是相互算计,手段频出。此番北上,你必将途经洛阳,那洛阳城中更是各路人物常去之地,聚集了这天下间最为繁华的一幕。”

    她转眸看了岑可宣一眼,轻声叹道:“可惜紫云宫的大门却遮蔽了你的双眼。可宣,你也该到外面去看看了。”

    岑可宣自然知晓她所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

    吟秋却望向她身后,望着随风晃动的重重荷叶淡淡开口:“终究是要去的,早迟又有什么区别呢?”

    到日暮时分,丫头们已经在替岑可宣收拾行李,岑可宣却独自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发呆,豆岚那丫头嘴里说着去拿披风,结果竟是回屋子收拾衣服去了,真是越来越靠不住了,岑可宣在心里暗自嘀咕。桌面上放了一个精致的长形木盒,里面躺着一副画卷,她伸手轻抚着盒面,眼眸越发迷蒙。

    昨日,约莫午时,她站在静轩阁外的墙口,面露犹豫,踌躇不前,头上片片紫竹哗哗作响,绿衣服的小丫头伸手推了推她,眨着汪汪泪眼哀求:“拜托了,小姐。”岑可宣瞪她一眼,叹息。

    自从知晓御景山庄的人到达之后,豆岚便一再央求她向宫主或者白莫寅说一说,答应让她一同北上,岑可宣自觉此事他们大抵不会在意,豆岚却不依,生怕到时候被撵走似的,定要她去寻人说上一声。

    说起来,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说陪嫁丫头定能跟去的?

    这些天,宫主不知为何一直没见她,岑可宣一拖再拖,实在拗不过豆岚,又没机会见到宫主,自然只能先跟白莫寅说了,毕竟,即将要去的地方是人家的地盘。心里埋怨着真拿豆岚没办法,深吸一口气,这才踏入院中。

    整个院子被紫竹环绕,静谧幽凉,空气里也透着一股安宁。只是在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她竟然就瞧见了那个人,一身白衣似雪,梨花树下,石桌旁边,正在执笔作画,墨染青丝倾垂至画卷前,原本清冷的面容上,神色却认真而专注。他听闻岑可宣的脚步声,稍微抬头看来。

    岑可宣停立于原地,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风拂过脸颊,竹叶沙沙,她的心情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和。轻唤一声“白公子”后,她冲他微微一笑,缓步走近他。

    白莫寅未说话,继续低下头作画,岑可宣便不好打扰,只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等待了片刻,觉得风微凉,岑可宣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正捂着嘴,便听得对方道:“先进去坐会儿吧,外边凉。”

    岑可宣摇摇头,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并没有看自己,只好说,“不用了,我就在这儿看你作画。”心里却想着,这人究竟是冷漠呢,还是温柔呢,倘若当真为她着想,又为何如此晾着她。然而嘴上说着,便当真朝石桌上的画卷看去,却霎时间愣住了。

    画作上是一处宴会,月如薄纱,红烛摇曳,舞女翩跹起舞,更是如梦如幻,然而这等美景却并非画中主题,皆散落于周边,那最为中间的位置,却是端坐于紫檀案几边的少女。一身碧绿色衣裳,裙边绣着朵朵粉白梅花,浅黄色织锦细腰带束腰,发间斜插一支翡翠蝴蝶钗,眼梢低垂,眉头紧蹙,面上流露出怅然忐忑之色,不是自己是谁?

    下意识的抬眼看他,却见他面色平静如常,仍在继续作画,亦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岑可宣却有些乱了,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笑吟吟的叹道:“传言白公子武功天下第一,没想到作画也这般出彩,就可宣所知,恐怕洛阳城中最有名的画师丁青洋也未必比得上。”

    她说这话其实是有几分奉承的,在紫云宫这些年,她已然学会了如何讨巧,在宫主面前说些不伤大雅的讨好话,宫主只当她嘴甜乖巧,聪明机灵,故而纵容她许多。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想要在这高手如云杀手林立的紫云宫生活下去,必须要有所倚仗才行——或者是惊人的本领,或者是主人的青睐。

    像岑可宣这样凭空而来的小姑娘,既没有出色的身手,又没有过人的心机,当然只能选择后者。

    其实,她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她的转变,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涑兰的提点,这个家伙平日嘻嘻哈哈,从不正经,却总是在必要的时候,意外的靠谱和老成。

    她从来不敢忘记,十四岁那年,她闯入宫主房中打翻一个红釉瓷瓶时,宫主眼中凌冽的杀意。彼时进入紫云宫已有六年之久,她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紫云宫如同苍茫大地上的一株小草,连个避身之处都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那个叫慕容齐的男人,同自己非亲非故,凭什么会毫无理由的宠着自己?

    她吓得失了魂,面色苍白的站在一边,看着那个人将一片片的碎片拾起,仿佛堆砌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置放于桌面,然后坐在椅子上直直看着它们,脸色冷冽如冰封的雪夜。她的手和腿,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直到那个男人用比平日沙哑的声音淡淡说道:“你下去吧。”她才终于如获大赦,战战兢兢的离去。

    回到宁馨阁中,心里仍旧后怕,脚下一步步的走着,却好像不是自己的脚。一抬眼,正巧撞见涑兰蹲在树下逗着她的小兔子,一身白衣沾了些碎草,却浑似毫不在意。

    岑可宣停下脚步看着他,他却只是自顾自用手指戳着小白兔的耳朵,另一只手晃着青绿的草条自说自话:“小白兔啊小白兔,我养你可是为了逗我开心,你若是到处乱跑,不乖乖听话,小心我把你烤来吃喽。走走,跟哥哥去找胡萝卜去!”说着,抱起小兔子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去。

    待涑兰的身影隐去,她突然觉得鼓胀的酸涩感像海浪一样袭来,压也压不住,终于发疯一样跑回屋里,锁上房门大哭了一场。即使门外晴空万里,斑驳的光影也只能依稀落于她的身上,眼泪如决堤的水。

    六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深切的孤独和恐惧,这种认知不仅仅来源于当日的经历,更是因着她逐渐的成长而变得愈加清晰。

    也是在那一年,她渴望着亲人,如同溺水人渴望着浮木,渴望着她唯一的救赎。

    听了她的称赞,白莫寅却不为所动,视线一直停留在桌面的画卷上,似是不经意的道:“如此说来,岑姑娘曾去过洛阳?”岑可宣愣住,才想起自己之前欺骗他说自己来自江南,想了想,只好模模糊糊地说道:“进入紫云宫之前,确实是去过。”

    白莫寅道:“世人皆赞洛阳乃当今最是繁华之地,岑姑娘觉得如何?”

    “啊?”岑可宣又是一愣,忽然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只好顺着他的话答道:“是个不错的地方,就是冬日下雪,冷了些。”

    白莫寅淡淡一笑,有些感慨的道:“洛阳城中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这或许本是白莫寅对洛阳的叹惋怀念,却让岑可宣面色微红,颇觉羞赧。自己明明已经多年未曾到过洛阳,方才却夸下海口直赞他画作胜过丁青洋,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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