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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巴男端着热腾腾的药膳,一双糙手干不了细致的活,他却硬生生赶着老二一同去煎了药,好为昨日之事道歉。
他站在门口踌躇了许久,才堪堪推开门。里头女子对镜梳妆,听见动静也没反应,背影格外冷峻,他想,苏缪的目光一定也如窗台上那死死盯着他的黑猫一般,充满冷漠。
沉默了会,感受到药膳腾出的雾气,结巴男磕磕巴巴的开口:“苏、苏姑娘,你身子如何了?我们给你熬了银、银耳雪梨羹……”
苏缪没回头,硬生生的吐出一句:“出去!”
结巴男一愣,端着药碗的手有些颤抖,依旧赔笑道:“苏姑娘,身子要、要紧,你、你都一上午没、没吃东西了……你这样,姐、姐大也不会好受的……”
听到钱来来的事,苏缪只是稍微顿了顿,似乎更加恼怒了,猛地将手中铜镜一甩:“别假惺惺了,你们不是对我意见挺多的吗?钱来来?钱来来她被苍鼎首富莫家抓走了,你觉得她还能活着出来吗?哈……说不定百里清只是安抚我们,钱来来已经死了呢?”
“你、”结巴男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苏缪猛地起身,回头已是泪流满面:“别跟着我,要找你们自己去找,别理我了好吗!”
结巴男被她脸上的泪吓了一跳,杵在原地瞠目结舌:“苏、苏姑娘……”
不,我不想说这些的。
【你恨她。】
我没有、我没有……
【别骗自己了。】
苏缪心中反复挣扎,已然不明白哪个才是自己的想法。她愣愣的抬手摸摸眼眶,冰凉的液体渗入指缝。
啊咧,她什么时候哭了吗?她……为什么要哭?
黑猫站在窗沿,伸着脖子看她,蓝幽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没想到只是将她心中的间隙放大、使她怀恨钱来来就让她难受至此……
楼冥啊,你就那么放不下吗?非要让不相干的人也为你的仇恨受伤……这还是曾经那个淡薄又强大的、庇佑万妖的王吗?
那头厢房,结巴男三人或坐或立,神情晦暗凝重。
半晌,猴终于坐不住了,在房内踱来踱去,叹道:“现在好了,别提钱来来回不回得来,苏姑娘跟我们闹僵,咱们就更不好行动了。”
说罢忍不住嗔怪的督了老二一眼。
老二被盯得难受,忍不住撇开脸嘟囔:“看俺干啥……俺当时说的是心里话,不说不舒服!”他要知道这无心之言造成的后果这么严重,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那你现在舒服了?”猴横了他一眼,怒道。不知告诫了他多少回,这傻大个就不长记性,愣是要把话说得这么开。
“俺!”老二原本还想辩解,触及结巴男的背影,顿时扁了嘴,嘟囔道:“不舒服……”
大哥回来后一直那样,也不教训他,让他更慌了。
猴望向结巴男,深深地吐了口气:“你呀,你平时埋汰我和大哥两句也就算了,苏缪毕竟是个姑娘,再说,哪有你这么疑心别人的?换我得跟你拼命!这多嘴的毛病迟早得叫钱来来收拾收拾!”
被说的心虚,老二忍不住嘟囔道:“姐大还不一定回得来呢……”
对了,要姐大回来估计真得跟他拼命,姐大把苏姑娘当宝贝似的供着,要知道他惹她生气了,还不得抓狂?老二忍不住又去看结巴男,心里越发没底。
“你说啥?”猴一听他的话,一下拔高了声调,细瘦的身子都紧绷起来。
“俺、又、又不是俺说的!”老二反应过来失言,自己都想呼自己个大嘴巴子。语无伦次的解释道:“这不是苏姑娘对大哥这么说吗?我看她十有**就是不想姐大回、哎哟!”
猴捏着他的胳膊,恶狠狠的骂道:“刚说完你你又瞎说,苏姑娘那是气话,别人说什么都当真,傻不傻啊你!”
老二疼得哎哟直叫,可怜兮兮的揉着手臂:“猴,跟了姐大后,你咋越来越暴力了?”
“那你咋越来越欠收拾了呢?”
“俺、”没等老二再说话,猴对着门口背影唤道:“大哥,那咱们之后咋办,钱来来这么久都没消息,找还是不找?”
“找。”结巴男回头,又黑又粗的眉毛皱成一团:“咱们得、得尽快找!”
苏姑娘这边没办法了,姐大这事再耽误不得,必须出了这百里府,才能查探得到消息了!
“可百里清那老狐狸,把咱们关在这深宅大院里,怎么出去啊?”猴的视线绕过结巴男望向院内以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的侍卫,不禁愁眉。
结巴男也回过头,目光略过蓝天:“现、现在只能赌、赌一把了。”
“赌一把?”
“对,赌、赌兰子希会帮、帮咱们!”
*
“呵呵呵呵呵,小狼崽也想欺负你姐姐我?当年姐姐可是玩过QQ农场的,什么怪兽没见过?”
钱来来骑在卖力颠簸的银白色狼匹身上,笑得猖狂。
狼王只想将身上这欠扁的家伙撕个粉碎,怒道:“有本事你别用楼冥压着我,使阴招算什么英雄!”
它稍微不合她意她就哭着闹着向楼冥求助,一张娃娃脸博尽同情,总让它有种欺负幼女的感觉。
什么幼女啊!
狼王怒目斜视着背上大放厥词的人:“我可是要祸害天下的人,当什么英雄!”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种人都能升为上仙,很难想象当年楼冥居然会渡劫失败!三界一百个未解之谜中肯定有一个是――论倾颜帝女的上位史!
逗弄了狼王一番,钱来来督向前方自顾自走的飞快的楼冥,百无聊赖的趴在狼王毛茸茸的脑袋上:“唉我说,老走不出去,NPC不会连你都迷路了吧?说好的神助攻呢……”
等等,他的脚步怎么没平时规律?
钱来来眯起眸子,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楼冥没有回头,虽然努力维持着平衡,身子的微微颤动终究没逃过钱来来的眼睛。
她不禁直起身子,唤道:“楼冥?你怎么了?看你好像有点不舒服。”
楼冥一顿。
没想到苏缪的抗拒感那么强烈,把这痛苦连本带利的反馈给了他。他以为,让她回想起这些事,她会顺应诱导憎恨钱来来,没想到……真有人宁愿放弃仇恨来保全他人吗?那他这么多年的仇恨又算什么?
“楼冥?”听钱来来一说,狼王也察觉到了些微不妙。早就察觉到了有股什么灵力在骚动,没想到竟然是楼冥身上的。它沉下心感应了一番,立刻抖了抖身子,对钱来来说:“不好了,快下来!”
这是第二次它看到他如此虚弱的模样,第一次是渡劫失败。
钱来来听话的从它身上爬下来,它立刻化作人身,前去扶他:“怎么回事?你怎么样?”
“不要紧,你先带她走。”楼冥淡淡拂开它,分明已经不堪重负,却还是目光冷清无波。
若不是先前一战强行催动彼岸花,加重了压制,他也不至于被苏缪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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