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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白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吕克劝慰,也不知道刚才听到的三言两语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单纯地心性反而让他对于危险的预判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他觉得吕克此刻下山去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嗯,吕兄弟,易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易白术踌躇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艰难地开口了,他觉得吕克跟自己有着同样的遭遇,从本心上有些感同身受。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劝上一劝。
“易大哥,你有话但说无妨,我们之间不需要藏着掖着。”吕克知道易白术此刻开口应该是好意。
易白术舔了舔嘴唇,看了看黝黑的水潭,身体有点发冷,继而开口说道:“我想你是想把宋前辈托付给我们妙华山吧?自己一个人单独下山去。”
吕克没有否认这个说法,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师父年事已高,自从收了自己这个徒弟之后,又被自己拖累陷入了那个巨大的漩涡当中。吕克无论如何也不像再把身边的人拖下水了,师父已经将自己领上了武学的道路,今后如何,也全看自己的勤奋和天赋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自己独身下山,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做些什么?”易白术既然开了口,就索性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先不说你能不能找到神机宫,就算你能找到又怎么样?你知道神机宫是什么地方?知道那里会有什么样的刀山火海?”
这些问题吕克不是没有想过,开口说道:“我知道一个人力量确实渺小,所以我想等师父稍微恢复一下,跟他老人家好好谈谈,把想知道的全都问于师父,但是万万不敢再让师父跟我犯险了。”
吕克虽然学艺时间不长,但好歹也算是半个江湖人了,神机宫的名讳也算是从师父嘴里听过那么三言两语。对于那个能在武林屹立这么多年的势力,吕克感到一阵阵的苦涩。
易白术看到吕克神情变化,料他是也明白了前路的困难,建议到:“吕兄弟,我知道你练武时间不长,但是进步却飞快,师父都说你是有很高的武学天赋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苦心练习,至少等武艺小成之后再谋他事呢?”
吕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跟天闲星纪丙的交手感觉仿佛还残留在手掌上,那种生死一线的搏命和爆发,无时无刻不再刺激着吕克的神经。
“其实我也没有真的想好,我听师父提起神机宫这个地方的时候,口气虽然不屑,但是语调却很是沉重,料想来即便不是龙潭虎穴也不会是什么良善之地。”
易白术见吕克松了口,也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神机宫那种地方,我虽然没有真正下山闯荡过,但也听过这个名字,只是多半不是什么好名声。你们家怎么会和这样的门派牵扯上关系呢?”
一阵冷风吹来,碧波荡漾,湖水的阴冷直扑吕克的面庞,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自己的父亲当年参与了一件捅破天的大事,是那个时候和神机宫有了牵扯吗?结下了什么不可化解的仇怨?涛叔嘴里的博彦是怎么回事?那个千星阁为什么会渗透进入自己家?
一时间大量的疑问险些撑爆吕克的脑海,他摇了摇头,明白这些自己干想也没有任何意义,索性不再给自己增添什么烦恼。
“易大哥,”吕克突然问道,“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易白术跟自己一样也是身负血海深仇,追本溯源的话两个人的仇家还都是朝廷。
易白术找了块石头坐下,示意吕克也坐,他自嘲地苦笑一下:“我又何尝不想为自己的双亲报仇伸冤?我又何尝不想手刃仇敌?可我没有那个能力啊。”易白术平日里大大咧咧,八卦起来没完没了,好似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是方青黛等人都知道他心里的苦楚。不用提那个庞然大物药王门,只是当年直接参与的圣手堂也不是易白术可以对付的,他不能不想不敢托自己的师门下水,报不了仇的悔恨无助只能深埋内心。
“易大哥,我不是有意揭你的伤疤的,”见易白术那么痛苦,吕克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我想你不会放下父母的仇恨冤情的,所以我想如果可能的话,只是如果,你跟我一起下山去怎么样?”
这是吕克刚刚想到的办法,二人都是同样的遭遇,他不想看着易白术只是在这妙华山上痛苦,二人结伴下山,说不定可以一起做些什么。易白术虽然没有闯荡江湖的经验,但他跟在主事方青黛的身边学医这么久,江湖事也是知道不少,也肯定和不少江湖人物打过交道,况且医术高超。自己呢虽然习武时间不长,但是也算是有点底子了,正好可以和易白术互相补充。
“易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把你拖入泥潭害你。”吕克见易白术不说话,怕他有什么误会,开口解释道,“只是我想怎么样也强过在这妙华山上独自痛苦什么都不做要好。”
易白术当然不会觉得吕克有什么害自己的心,“吕兄弟你这是哪里话,我们二人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是你的为人易某还是清楚的,只是你说的这些我从来没想过,故而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妙华山内门主事方青黛,虽然不是门主,但是在妙华山内外两门威信却很高。一来她做人做事公道且缜密,二来她有个名头大到吓人的师姐,偶尔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双面罗刹只有少数人能够亲近,方青黛就是其中之一。易白术作为方青黛的唯一嫡传弟子,在妙华山也算是有不小的名声。
方青黛的医术高超,易白术的医术家学本就缘起于妙华山,在方青黛的悉心教导下进步巨大。只是易白术体质孱弱且男体偏阴,不适合习武,再加上方青黛也不是什么武学大家,所以在内门弟子中,易白术的医术可排前几名,但是武功平平。
他听了吕克的话,眼前的路好像突然多了一条,只是联想到自己的身手以及江湖的险恶,一时间难以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