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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上的风雪当真是邪门,分明只是普通的雪,却能穿过沈玉衡的灵气防御,一直刺到她的骨子里,叫她整个人都冻的直打哆嗦。
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雪地里,沈玉衡一手扶着雪千重,一手拿着长剑当成探路棍,免得踏上松软的雪地,一不小心陷下去。
她和雪千重被女薎一掌直接打出三姝宫,落进昆仑山内,昆仑山内放眼望去全是雪,本应指引方向的太阳也被漫天的风雪掩住,而那只剩下年轮的树干上头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花纹也是整整齐齐的圆形,加之昆仑山内邪门的很,无怪那么多修士都折损在此,最后变成精魅了。
雪千重抓着沈玉衡的袖子,因为冷的过分,他的嘴唇都泛着紫色,而他下巴上一大片的血迹都已经被冻住,一直蔓延到他的衣领前襟,就像是连成一片的花纹一般。
“别怕,很快就能出去的。”摸了摸雪千重的手背,沈玉衡低声安抚着他。
她的眼睫毛上都挂了一层雪色,整个人似乎都从雪里走出来的一般,她一张嘴,雪花就从她的脸上往下掉,过分寒冷的温度差点把她的舌头都冻上,吓的她不敢再张嘴,而是握着雪千重的手,让他不要太过担心。
雪千重垂着眉眼,目光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只觉得和沈玉衡手掌相接的皮肤都热乎乎的,心里似乎有一棵种子突然破土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一点一点的开出花来。
他歪了歪头,似乎对于自己心绪的变化不大理解,可是他的心告诉他,你要握住她的手,不要放开。
冰凉的手掌覆在沈玉衡的手面上,沈玉衡一个激灵,却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两手握住雪千重的手,把他的手一半都裹在自己的手心。
昆仑山的风雪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也永远没有慢下来的时候,刀子一般的冷风打在她脸上,似乎要把她的整张面皮都给刮下来一般。
沈玉衡紧了紧外衣,只觉得脚下的步子愈发艰难,他俩在这昆仑山内困了三日,却还是只能看见风雪,连一处能避风的地方都没瞧见。
避风处也许是有的,只不过被风雪掩住了而已。
而且昆仑山内,沈玉衡分明已是结丹修士,能御风而行,可是她发现自己压根就没办法飞起来,整个人似乎都是被钉在这雪地上一般,又像是昆仑山上空有什么结界一样拦着她。
昆仑山内的灵气许出不许进,沈玉衡没办法吸收昆仑山的灵气,如果一直这么耗下去,沈玉衡的灵气也有用完的时候,那时怕是他俩只能成为这雪地下的枯骨了。
沈玉衡不想死,雪千重也不想死。
可是人总有极限。
这是沈玉衡和雪千重被困在昆仑山内的第十天,脑子早就混混沌沌,可是脚步还在机械的迈着,身上沉重的雪花让沈玉衡每一步都极其艰难,可她还是一步一步的走着,似乎只要坚定一个方向就能走出去一样。
“轰——”一大团雪忽然栽在雪地里,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被新的风雪覆盖住。
沈玉衡死死的把雪千重的脑袋护在怀里,雪千重的身躯整个都弓着,两只手死死抱住沈玉衡的腰,双目紧闭,已经昏过去多时。
沈玉衡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周身越来越温暖,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这么温暖的地方……就让我这么睡去吧。
哪怕自此长眠不醒,也……
不对!我不能长眠在此!我还要护着师弟,娘亲把师弟托付给我……我怎么能就这么长眠在这里!
在这么温暖的地方睡一觉,难道你不渴望吗?没有风,也没有雪,只有温暖舒适。
睡一觉?是啊,外面那么冷,我在这里睡个觉……
睡觉?!难道你也想变成精魅吗?别忘了你在哪,是昆仑山,昆仑山啊!多少修士折损于此的昆仑山啊!
沈玉衡一个激灵,顿时就清醒了不少,她脑子里那昏昏沉沉的睡意也被驱散了不少。
她身边一圈都是积雪,因为积雪隔绝了外头的风雪,所以就显得异常温暖,难怪沈玉衡都差点被迷惑自此睡去了。
艰难的坐起身子,沈玉衡拖着雪千重的身体站起来,再次认准一个方向就往前走去。
雪千重早已经昏迷,身子的重量都挂在沈玉衡身上,沈玉衡几乎是半刻才能动上一步,走不出三步又要停下来歇一歇。
她身上能取暖的东西早就用完了,浑身的灵气也都耗尽了,如今强撑着,全凭一口气。
也许是沈玉衡的方法当真有效,只见那风雪尽头隐约见几座茅草屋,而风雪尽头,一个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好像穿过风雪一般,愈来愈近。
银铃响,清脆的响声在风声中异常清晰,可是在如今的境况之下,除了诡异,沈玉衡竟然不知如何反应才是。
铃声渐近,那女子曼妙的身影已经隐约可见,沈玉衡不自觉僵在原地,反射性的护住雪千重,警惕的看着身影渐渐清晰起来的女子。
黑发白衣,颈边松松的挽了个髻,罗衣轻薄,可是衣服上的刺绣却一丝不苟,那女子赤着一双玉足,脚踝上系了两串金玲,却都是哑的,唯有嵌在发髻里的银铃响个不停。
“我家就住在前头,姑娘可要歇歇脚?”她笑问,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一个衣衫轻薄的女子突然出现是一件不对的事情一般。
沈玉衡想说话,可是她的嘴唇都已经冻住,根本没办法张嘴说话,而她身上无一处不冻的僵硬,想表达些什么都没有办法。
那女子自然的走过来,把沈玉衡身后的雪千重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又扶着沈玉衡的身体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似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一点都没有任何不自然的神色。
沈玉衡想反抗,奈何她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来的力气?只能任由她去了。
银铃一路响,沈玉衡只觉得头脑都发涨,几欲要炸裂一般,可偏偏有没有炸裂,就那么又疼又涨,让她难受的几乎要晕过去。
“姑娘累了就睡一会吧。”那女子侧了侧头,声音和煦的道。
沈玉衡听了她的声音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竟然真的睡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