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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尔斯心下一沉。
他看着两架马车周围的人被黑沙领的士兵们示意带离,也看着一队士兵朝自己和史莱斯走来,为首者礼貌地头。
很好。
王子深吸一口气。
现在开始,就只有他自己了。
但就在此时,一道浑厚的男声,从他们身后通向城闸的台阶上传来:
“烦请稍等!”
众人齐齐回过头。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面貌平常,却在脑后梳着八条辫子的古怪中年男人,缓缓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莱万伯爵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了,我亲爱的平民秩序官阁下?”
他似乎很不爽这个新来的中年人。
人群中,迈尔克和尼寇莱齐齐蹙眉,双双压低了头颅。
他们认出了来人。
只见这个中年人摇了摇头,毫不在意莱万对他的语气。
“佣兵,对么?”中年人走到两架马车旁,打量着这一行人,露出含蓄的笑容,目光在米兰达的身上停下:“我不知道,你们之中还有女佣兵?”
科恩和拉斐尔对视一眼,心里涌起不安。
但米兰达却面无表情,着一张用涂料抹得粗糙的深色脸庞,抬起头来。
“我来自荆棘地,大老爷,”只见女剑士直着舌头,土里土气地出声回答道,“我们那里到处都是女佣兵。”
科恩眯起眼睛:好演技。
中年男人微微挑眉。
“原来如此,”他轻轻头,八条辫子微微晃动:“我能看看您的剑吗?”
“我很好奇女佣兵的剑有多重。”
米兰达微微一愣。
“够了,乌拉德,”莱万伯爵不爽地道:“也许大公能容忍你的无状,但这里可是……”
“请稍等片刻,伯爵阁下,”名为乌拉德的男人转过头,高声打断他,语带深意:“您可不想再次犯下什么大错吧。”
莱万顿时一窒。
泰尔斯不禁疑惑起来:怎么了?
这个中年人……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科恩他们所的,龙霄城的地下势力之一。
乌拉德转过头,对米兰达重新露出笑容:“可以吗。”
米兰达一声不响地接下佩剑,递给眼前的男人。
“呼,”乌拉德试了试手上的重量,不禁感慨道:“可真不轻呢。”
米兰达露出笑容:“我也觉得。”
乌拉德叹了一口气,拉出一截剑刃。
“顺便也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柴尔乌拉德,”中年的男人摇摇头,低头从各个角度打量着手上的佩剑,“十二年前,在寒堡郊区的十二个村庄里负责收税。”
米兰达微微蹙眉。
“哦,寒堡,我知道,”她粗声粗气地笑道:“你是星辰王国的人?”
乌拉德微微一笑。
一旁的莱万伯爵则不屑地摇摇头。
“是啊,理论上,我们受雇于寒堡的税务厅,”乌拉德把手上的剑翻过一面,平静地道:“他们之所以雇佣我们,是因为需要我们去跟上一级,也就是来自中央领的税吏们有理有据地扯皮,方便他们少交些税给国王。”
米兰达和留心听着对话的拉斐尔都微微一怔。
他……
为什么这些?
“然而我们一次也没见过寒堡的大老爷们。”
乌拉德叹了一口气:“他们只会派他们的封臣,那些桑莱斯家族的蠢货来查账,从税目里抽走一大笔油水,再由我们来担恶名,无论是对上级税吏还是对下面的村民他们手眼通天,又是领主家族的姻亲,我们求告无门,只能年年忍气吞声。”
“所以您就来了埃克斯特,”米兰达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哼声:“可以理解。”
“不!”
乌拉德突然抬头,提高了音量。
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不明白。”
乌拉德把手上的剑插回剑鞘,脸色黯然:“终于,有一年寒堡派来了一位少爷收税,他身份高贵,年轻有为,我们以为事情有变化了不必再受凌辱和欺压。”
只见这位前星辰王国的税吏微微叹息,眼中露出缅怀的神色:“我记得很清楚,那位贵族少爷的名字诺兰努尔亚伦德。”
米兰达表情未变。
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拉斐尔和科恩对视一眼,不安感越来越重。
泰尔斯望了一眼四周,只觉得情况越发不对头。
到底怎么了?
他对着米兰达提起亚伦德家族……
是认出什么来了么?
“努兰诺尔告诉我们,寒堡终于发现了税目的异常。”乌拉德轻声道。
“他还……”
那一刻,乌拉德的眼里泛出痛苦。
“他,我们,我们这些税吏们常年‘克扣’税额的行为,已经被桑莱斯家族告发了,”乌拉德讽刺地恨声道:“我们,这些受害者被告发了!克扣税额,中饱私囊!”
一旁的莱万伯爵皱起眉头:他感觉到了不对。
乌拉德也许出身卑贱,心思恶毒。
但他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
相反,他很聪明。
一边的史莱斯侯爵尴尬地想要什么,却被莱万伯爵举手按下。
“无论我们怎样哀求,”乌拉德艰难地摇头,仿佛:“那一年,‘公正的努兰诺尔’,他在村民的欢呼声中,亲手砍掉了我八个同僚的人头,包括我的老师。”
“八个无辜的人。”
乌拉德黯然道,表情随即化为憎恨。
“我永远也忘不了努兰诺尔亚伦德,那个愚蠢的贵族少爷,忘不了跪在行刑台前的感觉,忘不了他们所有人看我们的鄙视眼神,”他的眼里露出怨毒和恨意,八条辫子微微晃动:“去他妈的亚伦德家族。”
乌拉德咬紧牙关,发出野兽般的低号。
米兰达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
“我还记得那子行刑前,一脸正气凛然的恶心模样,”乌拉德眼里冒着冷意,学着当年那个人的口吻,语气痛苦:“‘以寒堡领主,亚伦德公爵的名义,你将死在‘鹰翔’的剑锋之下,赎清罪孽,还以公正’他就这么一遍,然后砍掉一个人头。”
乌拉德恨声道:“我是第九个人,听他把这句话重复了八遍,也看着他把这把剑挥舞了八次!”
“直到寒堡传来号令,急召他回去。”
米兰达只觉得背后升起无尽的寒意。
她一把抢回了她的佩剑,脸色苍白,眉头耸动。
乌拉德没有阻止她,只是露出讽刺的冷笑。
“当然,”乌拉德表情可怕地看着她手上的剑:
“我到死也忘不了这把剑的样式。”
“他这把寒光闪闪的佩剑。”
他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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