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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两只手死死掐着谢家俊的脖子，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可以逃避审判，你所犯的罪就可以一笔勾销？休想，你休想！我绝不会让你就这么蒙混过去，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揪出来，我会让你清醒的看清自己，你的手，你的灵魂有多么肮脏，让你知道你是你谢家的耻辱，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无尽的怒火与愤恨，每一个字都似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挤出来，连带着室内的风都带着凉飕飕的冷意。
可惜谢家俊根本听不懂他的话，只是被他恶狠狠的模样惊住了，仍在拼命的挣扎。
与谢家俊的惊恐想比，此时南柯失去理智的样子倒更象是此处的病人。
门“呯”的一下被推开，刚刚带他上来的护士冲了进来，气急败坏的将南柯猛的一推，从他的手中将谢家俊解救出来。
“乖，别怕，没事了。”安抚了受惊的谢家俊，护士转而满面怒容的斥道：“南医师，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可现在他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病人，你也是医生，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的病患？”
被护士骂了一通，南柯的理智才逐渐回归，看着自己修长的双手，有那么一瞬他竟然觉得，如果刚刚再用力一些，也许一切都该结束了，他不用活在煎熬里，那人也不用躲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一切虽然回不到从前，可好过永远活在炼狱之中。
但他不能这么做，他还想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要一个清清楚楚的答案。
护士见南柯半天没说话，连个基本的道歉都没有，更生气了，毫不留情的将他往外赶，一连赶，一边说道：“连最起码的医德都没有，真不知怎么混到医生执照的，今天的事我会报告给院长，看院长怎么处理。”
南柯沉默的从医院里走出来，来到自己的车边，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顺便摸出一支烟点上。
他本来是不抽烟的，这几年却渐渐染上了烟瘾，从开始的一支两支，到现在一天一包还不够。
心情不好的时候，孤独寂寞的时候，都会来上一支，袅袅青烟已成为最好的伙伴。
“喂，这车是你的？”
旁边突兀的声音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南柯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发现问话的人正从一辆警车上跳下，往自己这边走来。
“是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从车上下来的身着交警衣服的是个中年人，要笑不笑的看着他，“看你也是个有知识的文明人，没学过交通规则吗？还是想学港片来个飙车表演？把驾照拿出来。”
南柯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驾照递了过去。
交警拿着驾照仔细看了看，又与本人对照了一下，这才说道：“南柯是吧，你刚刚闯了四个红灯，我们在后面追了几条街鸣笛让你靠边停你竟然不理不睬，恶意闯红灯，超速，抗拒交警执法，啧啧，估计你的分得扣光了。”
交警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快下班了，这样，车子我们先开走，明天你去交警二中队接受处理。”
说完也不管南柯同意不同意，将处罚单递到他手中，同时拿过车钥匙，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位上，打着火，将车直接开走了。他的车一动，那辆警车也跟着启动一起离去。
南柯苦笑了一下，这一路一直浑浑噩噩，他竟不知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幸好没有造成什么事故。
走到医院外的马路边，看着拥挤的车流，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干什么好。
想了想，从外衣口袋里掏出电话，翻出一个号码打过去。
“喂。”一如既往懒洋洋的声音。
“是我，南柯。你现在有时间吗？”
“楠木啊，有，有时间。”
“我在沿江大道宝塔路的安康医院外面，你来接我。”
“哦，就是那家精神病院啊。”
“是。”
“你去那里干什么？”
“来了再说。”
“好，你等着啊，不过现在正是下班高峰，估计有点堵，你耐心点。”
挂上电话，南柯斜靠在医院外的院墙上，抽着烟，等着接他的人到来。
一个小时后，一辆JEEP牧马人停在了安康医院门口。
近四月的黄昏，天光还很明亮，铺排了半个天空的霞光让这座被高楼大厦淹没的城市多了丝暖意与高阔，周围车声阵阵，人声沸腾，在这份热闹与温暖里，那个斜斜靠在墙边抽烟的男子，面容冷峻淡漠的男子，却显得孤单寂寥，与世间仿似格格不入。
透过车窗，落入黎舜杰眼中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眼中突然多了一种不属于他的情绪，但很快，他就将这份与他不符的情绪收进眼底深处，朝外探出头，笑着喊了一声，“楠木，上车。”
楠木，是他给南柯取的外号。
那还是他与南柯相熟之后，他拍着南柯的肩膀，笑着说，你这人一点乐趣都没有，跟个木头一样，我看也别叫什么南柯了，干脆叫楠木得了，反正你也不亏，楠木可是木中贵族，比你这勉强算得上的人中精英高贵多了。
那样子好似在说称之为楠木还是抬举了南柯。
南柯也不以为意，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就被叫顺了口。不过除了黎舜杰，也没别人敢当面这么称呼他。
南柯掐了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这才迈步走过去，上了副驾驶座。
“哎，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你的车呢？”
“来看个病人，闯了红灯，车被交警开走了。”
“交警？哪个单位的？”
“二中队。”
“没事，我表姐夫是二中队政委，明天我帮你拿出来。”
“行。”
然后就没话了。
南柯一向话少，黎舜杰早已习惯。这时前面的车又停了下来，停了一会儿，往前爬了两步，再停，再走，停停走走的，比乌龟爬还慢。
黎舜杰拍着方向盘，抱怨道：“这什么世道，出个门这么难，唉，真是越发达人活得越不自在，网上不是说咱们现代人吃的是毒品，喝的是毒药，吸的是雾霾，呼的是废气，开个车车堵，旅个游人堵，他娘的，还不如古代，道路通畅，吃喝纯天然。”
“古代还能左拥右抱，妻妾成群。”
黎舜杰没想到南柯竟然这么接了一句，顿时咧开嘴大笑道：“对对对，没想到楠木也能说句人话。我若是生在古代，不说后宫三千，定也要娶个百儿八十的，才不妄在世上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