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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莫少珍出阁。
新郎诸暨族长少爷因为自身不得已的原因,不能亲自到京城来迎娶,吴家请了新郎族兄代替,来莫家迎亲。
到了现在,吴家族长儿子的真实情况,莫家人包括莫老太太和莫少珍,都已经知道得十分清楚。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却也都默默表示了接受。所以对族兄代娶之事,也都没有计较。
吴氏因为对莫少琪和吴承谕的亲事存也还着最后一线希望,为再次讨吴老太爷和吴家欢心,她让莫少松亲自压船,把莫少珍送到了诸暨。
可即便如此,吴老太爷后来也没有松口答应吴承谕和莫少琪的亲事。
为此,吴氏是真把吴家给恨上了。
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只说莫少珍出门上轿时,吴氏也还说到做到,半抬嫁妆也没有给莫少珍准备。还是莫老太太实在看不过眼,觉得情面难看,把莫少珍生母留下的东西攒掇了攒掇,自己又加了一些零碎物件,勉强凑了四抬嫁妆,让莫少珍带去吴家。
莫少璃虽然一直并不怎么喜欢莫少珍,又觉得她被吴氏嫁给诸暨吴家族长儿子有些自作自受,可想起前世莫少琼被吴氏强迫嫁去吴家的情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圣母心,送了莫少珍一套赤金头面做添妆,又背着吴氏塞给莫少珍三百两银子压箱。
“虽然不多,但五姐姐留着应个急也是好的!五姐姐这一去嫁的远,以后在吴家……凡事多留个心,好自为之罢!”
“七妹妹……”莫少珍望着莫少璃,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嘴唇动了几动,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没有想到,这个她曾经欺负得最狠,最对不起的堂妹,到最后却是对她最好的;而她从小巴心巴肺讨好的亲妹妹,在她临出门时,不要说来给她添妆,连告别的话都没有来说一句。
人生,总是这么的讽刺。
让人无言以对。
而后,莫少珍带着对嫡母的怨恨和对莫家的毫不留恋,登上了去诸暨的船。
“此去江南,大概是永远不会再回京城了罢!”她坐在船上,望着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京城,如是想。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
六月,又是合欢花开的季节。
在合欢花开得最好的时候,莫少璃抽空去了一趟凤栖山。
仿佛,一切如旧。
山还是那个山,林还是那个林,连枝头那粉红色羽毛般的花朵散发出来的香气,都和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却只有……
在那棵两年前沈策从天而降的合欢树下,莫少璃默然站了很久……
“物是人非,大概不外如此!”一声长叹,转身离开。
凤栖山回城的路上,从车窗里向外看去,远处是山,近处是田,郁郁苍苍,连绵不断。
“明天,明兰姐姐要成亲了!”莫少璃望着窗外说。
“姑娘,您今天第八次说这句话了!”雪鸢道。
“有么?”莫少璃回头看她。
“可有呢!早上姑娘刚醒来时盯着帐子顶说了一次,起床后梳妆时对着镜子又说了一次,吃早膳时看着汤包说了一次,出门时……”雪鸢正在板着手指一次一次的数着,冷不防被绿珠一个爆栗敲在额头上:“你伶俐!记得最好!”
绿珠说着却偷偷对雪鸢使了个眼色,望了望莫少璃的侧脸,对雪鸢摇了摇头。
她总觉得,姑娘今天脸上看着虽然一直在笑,可莫名其妙地,却让人觉得那笑容中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难过。
比如现在。
姑娘那恍惚的神情,让她看着觉得忧伤。
因为在山上留的时间有点久,回到府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家跑了一天也有些累了,简单地用过晚膳,各自**歇了。
莫少璃躺在床上轻声说道:“明兰姐姐明天要成亲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明兰姐姐成亲,她这么兴奋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宋恒和韩明兰成亲后,她终于可以打开杀戒,对何有道动手了?
也许是!
莫少璃望着帐顶发了一会儿呆,迷迷糊糊地又低声嘀咕了一句:“明兰姐姐明天要成亲了!”
然后,她翻了几个身,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梦。
梦里,她看见了沈策。
面容清晰,会走路会说话的,活生生的沈策!
他站在她面前,对她说:“其实,我一直都活着……瞒着你,我迫不得已……”
她望着他,觉得很迷茫。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
然后,沈策继续说话,说了很多很多,她却没有记住多少。
她只记得他最后说道:“这块云霞锦是桑园主人送的谢礼,谢我帮他们想出‘以绢代税’的法子,说服了张县令接纳这法子。其实,他们都不知道,‘以绢代税’其实是莫小七你的主意……我希望有一天,你穿着这云霞锦做成的衣裳……嫁给我。”
而后,他留下一块艳若晓花,灿如云霞的云锦,离开了。
“嫁给他?”莫少璃猛地一惊,从梦中醒来。
天,还没有完全亮。
晨光透过窗棂明明暗暗地照进来,世界是那么的不真实。
好像,是在梦中。
莫少璃怔怔地望着窗户,细细地回忆着梦里的梦。
却到底记不清多少了。
“以捐代税……”她喃喃说道。
以绢代税的话她以前对宋恬说过,是有一次宋恬和她说到江南茶税重,茶农不堪税收重负,怒而砍茶植桑,到最后官府收不到税,闹得官逼民怨时说起的话头。
“沈表哥说,因为这个事,官府和百姓都快要打起来了!”宋恬说。
她听了觉得很奇怪,说道:“既然茶农种了桑,为什么还一定要收茶税?以绢代税不也很好么?你们大周朝的官府还真是死脑筋!”
宋恬当时不满道:“怎么是我们大周朝了?说的好像表妹你不是我们大周朝的人一般!”
梦里,沈策是怎么知道她说过那样的话了?
“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她又轻声说道。
“姑娘怎么怎么早醒来了?不再多睡一会儿?”雪鸢在碧纱橱外听见动静,睡眼朦胧地走进来,而后一声尖叫:“姑娘!那是什么?还发着光!”
莫少璃被她叫得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