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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杨芸顿时一愣,豆大的泪滴开始落下。
本该是城里人享福的年纪,过多的农活却让这个朴实的妇女满脸皱纹,这一瞬间,当真是老泪纵横啊!
杨芸那只拿着手机的右手仿佛就在这一瞬间便没了力气,手机还没挂断便掉到了车座下面。
“妈,妈你怎么了?”
电话里传出叶虎焦急的声音。
叶飞缓缓地将车靠边停下,电话里虎子哥的声音还在急促的响着。
“妈,妈,你没事儿吧?”
叶飞下了车绕到副驾驶那侧,打开车门捡起手机,道:“虎子哥,我是飞,杨芸姨跟我在一块呢,你放心吧,她没事。”
叶虎的声音有些哽咽,道:“哦,飞啊,你们在哪儿,我这就去过去。”
“不用了虎子哥,我开着车呢,我这就带杨芸姨回去。”
出了这档子事,去永丰酒厂的事情只能向后推了,叶飞总不能放任杨芸一个人在这里,毕竟她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叶飞的车子这时已经到了杨家庄村的村口了,时不时也有来往过路的村民,看到叶飞这辆大块头汽车免不了走近了打量几眼。
三五茬人走过,便有人认出坐在车里的杨芸了。
叶飞打都是在杏花村长大的,跟着姥姥见面的次数不算多,也就是每年寒假再赶上农闲了能住几天,因此姥姥家村子里的人认识他的不多。
可是杨芸就不一样了,杨芸在这村子里生活了二十年,外嫁之后也时不时的回娘家看看,也算是经常能在杨家庄村刷些存在感了,因此虽然杨家庄村子很大,但认识杨芸的却也不在少数。
“咦,这不是杨二妮么?这是你家的车啊,这是你儿子?”
杨芸早已用袖口擦干了眼泪,虽然还红肿着眼,但还是挤出笑容应付道:“三大爷,你这是下地里忙活啊?我哪儿有这福气啊,这是淑华姐家的孩子,车子也是人家的。飞,这是我和你妈的三大爷,你得叫老舅呢。”
这人倒也不是杨芸或者杨淑华的亲大爷,只是杨家庄村的村民大都是本家族人,向上数几代基本都是堂亲表亲之类的亲戚,虽然随着一代代的传承繁衍血缘关系日渐稀薄,但是辈分还是分的很清的。
被叫做三大爷的老汉吧嗒了一口旱烟,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头道:“哦,这是淑华妮子家的飞娃子啊,你时候穿开裆裤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哩!这都长成大伙啦。怎么样?结婚没有呢?”
叶飞挠了挠后脑勺,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时候被谁抱过这种事情了,但是长辈的话还是要认真回答的。
“老舅好,我还没结婚呢。”
老人家似乎很健谈的样子,索性把铁锹从肩膀上拿下来当拐杖靠上,用烟斗指了指杨芸道:“飞娃子,瞧你年纪也不了,娶媳妇生娃子的事儿可得抓儿紧呢,要不然也到咱们村子里相一个姑娘回去嘛,你芸姨家的儿子就是我那老伴给介绍的,瞧人家也过得不错嘛,大孙子都抱上了。”
叶飞也没想到老人家三两句便扯到了杨芸的伤心处,这不成了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嘛?
杨芸自然不好受,但是碍于他是长辈,也不好多什么,只好带着难看的笑容客气道:“三大爷,您忙您的去吧,我家里还有事儿,这就得回去了。”
老人家也察觉到了杨芸的不对劲儿,便识趣没再多问,只是简单了两句客气话,便扛起铁锹离开了。
叶飞关好副驾驶车门,绕过去驾驶位上了车刚要发动,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从杨家庄村内走了出来。
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拎着一个单肩背包,踩着高跟鞋心翼翼的走在乡间土路上。
这装扮在城里常有,但乡下农忙时却是不常见,因此叶飞便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可不得了,叶飞顿时便认出了这个女人正是虎子哥的老婆,好像是叫耿春霞来着,因为叶飞往日里见了都喊嫂子,所以她原本的名字叶飞倒没能记牢。
杨家庄村离着山路很近,没一会儿的功夫,耿春霞便走近了不少。
杨芸顿时也发现了她的存在。
只是哀莫大于心死,杨芸这个一向对儿媳妇不薄的好婆婆,这时候也无话可了。
毕竟话已经死,怕是再有两天,离婚证一扯,这个女人跟自家唯一的关系就只有孙子这层血缘关系了。
车内的杨芸作为曾经的婆婆,此时只能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的儿媳,嘴角开开合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出来。
叶飞一开始以为杨芸要下车,所以他没急着发动汽车,而是特意等了一会儿。
最后见杨芸什么都没,他便也没有多嘴,安安稳稳的发动汽车准备掉头。
道奇公羊的车窗上都贴了膜,从外面是看不到车内的剧情情况,只是杨芸不知道这玻璃的特殊性,看到耿春霞走近,她又向下缩了缩身子,生怕被耿春霞发现似得。
这事儿叶飞也不好多嘴提醒,免得让杨芸觉得尴尬。
山路较窄,道奇公羊的车体又是宽大长的款式,因此他先将车向前行驶了一段,到了方便掉头的地方,才灵活的转动着方向盘迅速的调转了车头。
车子刚刚行进了几米,就见后视镜内耿春霞向着车跑过来。
好像还张嘴喊着什么话似得,因为车子隔音效果好,所以叶飞都没听到她的喊话内容。
只是山路崎岖,叶飞起步的时候也只是轻踩油门而已,因此车子的速度还是很慢的。
而耿春霞虽然穿着高跟鞋,但是彪悍如她,还是快跑两步便追了上来。
耿春霞伸出双手拍打了一下车窗,杨芸便看到她了。
见到耿春霞追上来,杨芸还以为耿春霞是看到她才追上来的呢。
难道是自己这个儿媳悔悟了?不跟儿子离婚了?所以追上来要跟自己好话?
杨芸心里善意的想着,连忙招呼叶飞停车。
车子停下来车窗刚落下,叶飞就听到耿春霞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娇滴滴音调道:“吴总,讨厌啦你,跟人家开什么玩笑,人家摔倒了你就不心疼啊?”
叶飞很是尴尬的道:“唔……s……,你认错人了吧?”
叶飞惯性的差儿叫出“嫂子”这个称呼,还好刚发了个音便收住口了。
耿春霞听到叶飞的话明显一愣,然后弯腰低头向车内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叶飞,啊……妈,你们怎么在这里?”
耿春霞显然被惊的不轻,本来不大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少,往日里也听不见几声“妈”这样的称呼,这时候倒是嘴一顺便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