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休息一小时(第4/4页)飘动的导游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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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这样的本事,也学不来,我只会安安份份的做好服务,但让我当鸡当鸭的事那是打死我也不会干的。”陆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亢奋,几次从兜里掏出烟想点上,都怕在包里熏着白丽丽而停手。

    白丽丽听着陆川的话,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陆川,心想: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对赚钱这事有这么大的怨气,我不过是简单一问而已,以前跟别的导游聊起这事时,大多都很乐意谈他们的“生意经”,虽然陆川提到的事情,她也知道,也听说过,也见过,可是大家都把这种事看得很平常,怎么就陆川这么另类,这么清高?当今社会,谁还管你钱是怎么赚的,能赚上钱就是本事,所谓笑贫不笑娼,走在大街上,你有钱就能吃好的穿好的,有钱就能开好车住好房,有钱就能高人一等,有钱就能有特权,就算是当街拿着大笔钞票砸人也不怕什么。没钱就只能生存,有钱才能生活,虽然很多有钱人的嘴脸行径自己见多了却看不惯,但至少这就是社会生存的现状,是现实,不承认但必须接受。如今谁不是为了赚钱而活着。工作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赚钱,赚更多的钱么,不然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

    想到这儿,白丽丽禁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唉陆川,那你上团不赚钱,靠什么养活自己啊?就那一点出团补助,连个电话费都不够用,有时还得倒贴,你不赚钱怎么行?”

    陆川抽出一根烟在手里不停地摆弄着,他对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无奈:“赚!怎么不赚!就是少赚点,该赚的赚,能赚的赚,不该赚的,不能赚的绝对不赚。最初我以为干导游很高尚,后来才知道这一行里生存何等艰难,导游其实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群可怜的人,除了自己的知识,其它的一无所有。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就算心地再善良的人也迫不得已地要转变成一只到处找食儿吃的恶狼。除了赚到手里的钱是真实的,其它的都是浮云。客人送走一拔又来一拔,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成了陌生人,酒桌上称兄道弟,等酒醒了还是虚情假意。开始还有理想,还有憧景,到了后来就只知道赚钱。不能怪这些人没了理想没了追求,要怪只能怪这个职业所依存的环境,生存的压力大于一切,为了生存,人们只能先选择竞争然后才能合作。我这么说并不是要证明自己的清高,我也是个凡人,我也得生存,毕业这么多年,我不能当啃老族,也当不了,我家里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没有钱,家里还供着一个上初中的妹妹,我赚的钱除了留下必要的开支,其他的都交给爹妈了。就这还不够,我只能更多的跑团,更多的拉活,一年就这么几个月能赚钱,一入秋就没团可带,做全陪又赚不了多少钱。冬天一闲下来就得出去找别的活干。我也想有钱,可是我爹妈打小就没教会我偷奸耍滑,他们教我的就是老老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就算赚得钱少,也不能走歪门邪道。所以我可能错过了很多赚钱的机会,少赚了很多钱,但我心里是干净的。要说起来,最对不起我就是我的老爹老妈了,生养儿子二十多年,没能从儿子这里享一点轻福,到现在还要不停地工作支撑这个家。我因为带团一直不能回去,家里好多事都是他们老两口独自担着。我对他们有愧疚啊!”

    陆川的话很悲凉,这让白丽丽不知所措,想不到外表光鲜的陆川,内心里却有这沉重的心事,她深深地被陆川的精神世界所打动。在她看来,陆川不仅是有责任感有爱心的男人,他更是孝德为先的好儿子。他能够在心里为家庭为父母承担起这份责任就已是很难得的品格了,还能在这样一个唯钱至上的社会里保留这份纯真的理想就更为难得了。她坐到了陆川身边,把他手里的烟接了过来,送到陆川面前:“抽吧,我知道你早就想抽了,没事,我不怕烟味儿!”

    陆川迟疑着没有马上接过来,尽管多年带团早就把陆川磨炼成一个烟鬼,走到哪都烟不离身,但他抽烟很少在有女性、儿童的场合下抽,刚才他走神的时侯居然忘了白丽丽其实也抽烟,只是很少抽,怕她不习惯烟味,更是出于一种对女性的尊重,所以一直没点上。这会白丽丽如此体贴、温柔地把烟送上,却让他内心中收获到一种温馨的呵护,那是一种理解,一种认可,一种接纳的喜悦,这种温暖仿佛一下浸润了那颗长久以来冷漠所心,一股暖意在胸中默然而生。

    接过了烟,陆川正要找打火机,白丽丽已经从自己的包里取出火机打着了送到陆川的嘴边。陆川看了看她,把嘴凑了上去,吸着了烟。白丽丽的脸洁白了温润,她的睫毛细长而均匀,在夕阳和火光的映衬下,格外的温婉动人,她的眼神柔和而充满女性的魅力。陆川真希望这根烟就这样点下去,火机和烟嘴永远不要分开。

    “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了,忙了一天,你也累了,一会还要带着他们去看表演呢,你就在我这儿抽抽烟,喝喝水,好好休息休息。等晚上有时间了咱们俩再好好聊!”白丽丽看着陆川这样激动,不想再火上浇油了,她用她女人独有的温柔,慢慢将陆川几欲燎原的火气一点点地平熄下来。

    “不好意思,刚才我有些激动了,抱歉,抱歉!”

    “没关系,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受一些,我也理解你的感受,你先哪也别去了,你这样激动我怕会影响到客人。一会咱们一起走好么?”白丽丽用手轻轻拍了拍陆川的后背。

    陆川朝白丽丽点了点头,欠意地笑了笑,然后又将头转向门口。

    就这样,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坐在包门前,看着外面游走的身影,凝望着远处的地平线,遐想着。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坐着,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