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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哪来的商队?爷眼花得厉害,怎么看到鬼火了?哟,那可是要人命的妖魔鬼怪!黑妞,你别骗爷,爷没醉!”
随着主仆驴头不对马嘴的对答,二人柱着拐杖慢慢走近,渐渐靠近黑衣人。慕致远透过火光暗暗打量二人,主子弱冠之年,又高又瘦,一手拿着葫芦,一手拄着木杖,一身绸缎蓝衫,衣角沾有泥淖,多处被树枝划破,大大的毡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瘦的下巴,透出几分病弱似的苍白。细看之下,裤管处有血迹渗出,长靴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奴婢十三四岁光景,肩上背着一个大包袱,虎背熊腰,颇有几分汉子似的五大三粗,人如其名,肤色黝黑透亮,双眸如两颗水灵灵的葡萄,干净而明亮,胳膊、大腿多处受伤,一瘸一拐地搀扶着主子,另一只手同样拄着拐杖。只是,比起她主子的拐杖,似乎显得更加粗壮结实,弯曲遒劲。主仆二人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主子踉踉跄跄地抢先走了几步,抱住一个黑衣人,上下其手,一通乱摸,使劲摇了摇,回头问道:“黑妞,这块黑炭怎么这么冷?”
慕致远握紧了软鞭,暗自替他捏了一把汗。虽然此人满口胡言,前言不搭后语,但是身边跟着一个彪悍的奴婢,明知此处极为危险还硬要闯入,要麽是不谙世事,要麽是艺高胆大。连极为不着调的楚忠良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血溅当场。
“对不住,我们家公子喝多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黑妞手忙脚乱地扯开主子,不住向黑衣人赔礼道歉。
黑衣人本就黑不溜秋,此刻脸色黑得简直可以拧出水来,握着匕首的手指紧了紧。黑妞满脸紧张,左右两脚一绊,三人跌成一团。那公子正好倒在慕致远跟前,仰着白皙的脸,大着舌头,喘着粗气,嘟囔道:“黑妞,爷好疼!可是,爷看到了好多星星,还有银河!”
听了此话,虽然场合不对,气氛也不对,慕致远还是有些忍俊不禁。他蹲下身子,朝那公子伸出左手,温声道:“小兄弟,地上凉,起来看星星吧!”
那公子抬头看了看慕致远的手,极为嫌弃地撇过了脸,朝黑妞可怜兮兮地道:“黑妞,酒没有了,爷还要!”
黑妞正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点头哈腰地再三向黑衣人赔礼,急急忙忙地朝她主子奔过来。可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那名黑衣人恼羞成怒之下暴跳而起,手中锋利的匕首向黑妞背心刺去。
可黑妞恰好踩到一块石头,身子向前一扑,抱住她家主子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致命的一击,还若无其事地扶起她家公子,从包袱中取出两件貂皮,一件铺在地上,一件盖在主子身上。说来也奇怪,那公子也不折腾了,竟闭着眸子睡着了,由着黑妞摆弄。黑妞扶着主子靠在大树上,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得楚忠良目瞪口呆,连慕致远都暗暗叹服,不知道该说这对主仆运气好,还是黑妞的动作太利落。可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时间去思索,因为既然已经动了刀子,那么势必无法善了了。
两边人马纷纷亮出了兵器,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可是,如果说这对主仆的到来仅仅是一个插曲,算不上意外,那么真正的意外却在此时来临了。四周忽然响起了一片狼嚎之声,声音还没落下,林中的惨叫声已是此起彼伏。
“天,还真有狼啊!”楚忠良指着那公子惊叫道,身子不觉向后缩了缩。
楚忠良此次可谓是说出了慕致远的心声,可是这时候不是问话的好时机,黑衣人必须先解决,狼群的到来正是个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飞快的朝军士们做了几个动作,军士纷纷举刀向黑衣人攻去。
霎时,林中兵刃相交声、惨叫声、狼嚎声响成一片,火光、刀光交织在一起。黑衣人外有狼群围攻,内有军士突围,背腹受敌,只能展开殊死搏斗。
刚开始时,慕致远还能与那对主仆一同观战,后来见双方死伤各半,不得不抽鞭加入。楚忠良死死的捂住眼睛,蹲下身子不住颤抖,随行的那两名姬妾早已吓得昏死过去了。
所有的人中数那对主仆最为怪异,主子倒在一旁呼呼大睡,奴婢拿着鸡腿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啃得津津有味,有黑衣人在她身边倒下,鲜血溅了她一身,她依然面不改色地吃着。
慕致远一边迎敌,一边暗中观察那对主仆,将黑妞的举动看在眼里,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暗叹像楚忠良一样闭上眼睛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凶猛的狼群来势汹汹,见人便咬,见肉便吃,不到半个时辰地上已经布满了残骸断肢。慕致远心中骇然,率领着军士们且战且退,渐渐围成一个圈子,圈子越来越小。慕致远甩出鞭子勾住一名黑衣人的脖子,使劲一拉,恰好撞到了紧闭双眼的楚忠良,他张开眼,发出杀猪似的惨叫,简直比被慕致远绞死的那人还凄厉,身子也向那公子的身边蹦去。黑妞伸出油腻腻的大手,一把拎住楚忠良的领子淡淡地道:“我们家公子睡觉时脾气不太好,你还是别靠近为妙!”
话语不轻不重,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力气也出奇的大。
“死女人快放手,老子还没追究你们把畜生引来的罪呢!”楚忠良本就受了惊吓,此时被一个女人拎在手里,顿觉颜面尽失,不由地露出了纨绔的本性,口不择言。
慕致远皱了皱眉头,暗想楚忠良此话说得有些过火了,狼群来得如此迅猛,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即便,那对主仆知道一二,也不可如此草率地出言怪罪。
“嘴巴放干净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黑妞一手将楚忠良扔了出去,而楚忠良的脸上赫然多了五个油光发亮的手指印。
“好快的身手!”慕致远心中赞叹道,他并未见到黑妞是何时出的手,但是很显然她并未下重手,因为楚忠良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
“臭婆娘……!”楚忠良骂骂咧咧地站起。
“休得无礼!”慕致远低声喝住了楚忠良。
楚忠良虽然时而不着调,时而不靠谱,可是到底对沉下脸来的慕致远心存畏惧,没敢继续出言不逊。朝中人大抵都对慕致远礼让三分,不是因为他皇亲国戚的身份,更不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便代天巡狩,而是曾有三位赫赫有名的太守栽在他手里的染血功绩,这也从而奠定了他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朝中官员尚且对他心怀敬畏,更何况楚忠良这个色厉内荏的纨绔呢。
尽管慕致远已经暗自吩咐军士们只守不攻,可是形势并不容乐观,黑衣人渐渐减少,狼群渐渐逼近。慕致远心中明白,狼群十分凶猛,且在黑夜里占有先天优势,黑衣人目前已经是垂死挣扎,等黑衣人真正灭亡,便是真正的恶战,生死难料。
果然不出所料,半个时辰后,黑衣人所剩无几,军士们便与恶狼交上了手。这群野兽不知从哪儿跑来的,凶悍非常,咬住人后便死活不松口,似乎已经很久没进食了。军士们一个个倒下去,地上血迹渐渐汇成一条小溪。慕致远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隐隐透出几分力不从心的苍白。
这时,躺着呼呼大睡的公子翻了个身,睁开朦胧的睡眼,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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