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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慕大人是少有的会拳脚功夫的异类,但是跟他那能飞檐走壁、一苇渡江的爱妻比,还真是天壤之别。虽然慕大人也知道秋惊寒带着那三人去一定是为了训练,并且摸清地形,可是心中还是酸得直冒泡。
第五日,缠绵了一个多月的雪停了,久违的太阳公公探出了脑袋,百姓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连续晴了三日,居然还刮起了东南风,冰雪融化得不见影子了,人也晒得暖洋洋的。
慕大人起了个大早,先迎着朝阳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然后自己动手打水梳洗,觉得早膳差不多该好了,这才去唤秋惊寒起身。秋惊寒身子不太好,慕大人又心疼她,所以慕大人早上起身从不用秋惊寒服侍,还小心翼翼地,生怕惊醒了她。
用过早膳后,二人手牵着手在潞县闲逛,慕大人对什么都好奇,比如骂街的妇人、买菜讨价换的老人、追赶的孩童、拿耗子的狗、过街的老鼠,这些都够他兴致勃勃地看好一阵子了,还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秋惊寒不解地问:“很有意思麽?”
“为夫在想,等咱们不当官了会过怎样的日子。”慕致远乐呵呵地道。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秋惊寒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意,握紧他的手,往他身上靠了靠,舒服得眯了眯眸子。
“到时候,我们养一院子的孩子,让黑妞、文锦、莫问、小阳、沈翊他们的孩子都放一起。”秋惊寒又温声道。
“那还不得反了天啊,不过,都依你。”慕大人含情脉脉地道。
这时候谁也没想到那个倚着夫婿温言软语的俏丽银发女子下午便做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大事——她率领着五千兵马把“死亡之林”烧了!熊熊烈火四下蔓延,如同有生命般包围了整个森林,染红了半边天,野兽惊得四处逃窜,跑得慢的全都烤熟了。对于食不果腹的百姓来说,这是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终于可饱餐一顿了。
慕大人望着火海,皱着眉头问道:“粮食没在里面麽?”
“怎么,心疼了呀?爷这还只是放火,还没杀人呢。”秋惊寒成竹在胸地笑道。
慕大人知道自己这妻子可不爱开玩笑,于是试探地问道:“里面有人?”
“呶!”秋惊寒向西北方努了努嘴。
居然真的有人从火海中冲了出来,手中拿着兵器,光着身子,仅仅用树叶或者兽皮围着臀部遮羞。
慕大人吃惊不小:“野人?不会吧?”
他这话倒是把秋惊寒给逗笑了,她忍俊不禁地道:“还猴子呢!”
“是那些村民!”周全惊呼,拍着脑袋后悔不迭,“下官当年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让百姓蒙难,是下官之过也。”
军士们以逸待劳,从火海中出来一个,他们抓一个,捆好之后连成一串,就像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后面冲出来的村民见形势不对,干脆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从中冲出来的村民竟然有三百多人。善良的百姓纷纷捐出旧衣服送往衙门监狱,慕大人没空审理他们,暂时关在狱中。
森林的尽头是石壁,地势居然是圆的,恰好可以绕到北面——他们上次去过的那个地方,紧紧是隔着一个山头。
粮食和银子去哪儿了,这个问题依然盘旋在慕大人的脑中,而定北王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继看森林之后,秋惊寒多了一个兴趣爱好——看石壁,这回还拉上了慕大人、沈翊及莫问等将领,一共二十余人,围着那个山头绕,东瞧瞧,细看看。周全也是个有意思的人,长了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满身的肥肉走一步抖一下,每天跟着大家绕也不嫌累。
慕大人以为这个年可能在潞县过了,他甚至做好了过完年回京当大理寺卿的准备。秋惊寒到底还是不舍得他离开,在小年夜的前一日,转动了一个石子,然后整个山头都动了起来,“嘎吱嘎吱”的机关转动声震得耳鼓发麻。
秋惊寒与沈翊各领了两千五百军士分头行动,破机关。整整用了一上午,受伤军士过五百,慕大人才与“朝思暮想”的官银和粮食打了个照面,也一并抓住了“死了”的江淮——一个面白如纸的年轻人。
除了官银和粮食,他们还见到了大量的兵器,如刀、箭、枪、戟、斧等,还有不是兵器的马蹄,这些可都是造反的铁证。
江淮跟他父亲江城可谓是两个极端,江城打死都不说,他问什么答什么。
“为什么造反?”
“家父早年救过一个游历的道士,他告诉父亲东夷人将会入侵冀州,战后朝廷会赈灾。父亲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从两前年开始谋划抓壮丁。”他淡漠地说道。
“造兵器的图纸从何而来?你父亲的背后又是谁?”
“这些家父从未提起。”他摇头。
“你为什么不逃走?”
“因为,我厌倦了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他抬起头,露出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眼中是漠然与空洞。
“那些机关全都是出自你的手吗?”秋惊寒只问了这一句。
他点了点头,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你的妻子死了,不久前出的殡,你知道吗?”
“胡说!”他使劲地晃动着手上的铁链,想要与慕大人拼命。
江城在狱中自尽,江泽及妻儿流放千里,江家万贯家产全部充公。赈灾的银子和粮食经过一波三折终于到了百姓的手中,慕大人也过了个安稳的年。
年后的某天,慕大人突然问道:“并州太史亮谋反,奉旨前去抄家的人是谁?”
“德公公!”秋惊寒失声。
不久,京城传来消息,太监总管德公公因摔伤定北王送给圣上的那只会诵读《孙子兵法》的鹦鹉而被赐死。秋惊寒的鹦鹉表示,这个锅我不背,这真不是因一只鹦鹉引发的血案。不,它已经是圣上的鹦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