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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当年旧事,再看院子里云淡风轻,亭亭而立的苏谷仪,张子茗眼中就浮上阴霾。
她暗道:“这要饭的,居然生得这副好相貌!她到底有什么能耐,竟上得了仙山,还做了记名弟子!”她眼眸忽闪,转而瞥过王章义,目露怀疑。
“不,不可能,这小子不过是一个凡人,出入仙门都是由守山弟子领携,再说,仙门可不许随便带凡人入山……”张子茗神情不定。
想归想,但也只是一个瞬息的念头,这些都不重要。
她身为白仙长的入室仙仆,哪个记名弟子不是对她礼让三分,这个人算个屁,还是乞丐出生的,是个什么东西,敢对她说出这种话!
我管得着么?
张子茗心中冷笑,我就是管一管,又有何妨!
她一步跨进了院门,寒着语气:“几年前给你的教训,看来还不够,你这张贱嘴,我当初真该撕烂了它。”
苏谷仪斜着眼,笑道:“是么,那很可惜,现在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平淡的语气,闲适的做派,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口吻。
这个贱人,她凭什么!
张子茗俏丽的脸庞,唰地笼上了阴云。
王章义见状,面色大变,他在仙门七年,张子茗是什么性情,他比谁都了解。
从来都是她瞧不起别人,没有别人数落她的道理,这让王章义立即想起了在阜霞仙庙,苏谷仪挨了仙法吐血的事,一颗心马上吊在嗓子眼上。
他手心出了冷汗,悄声对苏谷仪道:“别跟她置气,她是白仙长的人,我们……”
“来不及了。”苏谷仪的声音落下。
王章义只看见一道红光像一条长蛇,从张子茗的方向猛蹿过来,携着一股寒气,灌入他衣领,令他的心如坠冰窖。
那是一根长长的银链,罩着火一样的灵光。
锁云链!
这是仙长所赐的宝贝。
以前,灶房有一个仙仆,因不满张子茗的目中无人,忍无可忍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惹恼了她,就被她用锁云链抽了一记,只一下,那人当场就血肉飞溅。
当时,王章义亲眼目睹,那伤势深得,骨头都能瞧见,一连半月,怎么都不能愈合,那仙仆痛的日夜难寝,流血不止,最后失血而亡。
要是将这银链抽在苏谷仪身上……
王章义想都不敢想象,浑身血液逆流而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将苏谷仪一推,双目通红,咬牙将手里的凡斧迎了上去。
“当”地一声,铁斧与锁云链相碰,当即就碎成了铁块,手柄自中间断裂,那半截横飞出去,“嘭”地砸在了老槐树的树干上,死死钉在那里。
这时,满腔热血已经褪去,他手脚完全僵硬,再也动弹不了一分一毫,他索性两眼一闭,就地等死。
一息,两息,过了三息,想象中的剧痛迟迟没来,他睁开眼看去,愣住了。
不知何时,一道笔直的身躯挡在他身前,这身子并不高大,也不魁梧,甚至是柔弱的,娇小的,可是,这样站着,王章义恍惚产生了奇怪的错觉,他觉得很安心。
这时候,王章义只听见温和嗓音道:“吓傻了么?”
他猛地回神,却愕然,她没事?!
像是要印证这个结果,他转眼看去,下一刻,满眼不可思议。
苏谷仪侧身而立,气定神闲,而那泛着红光的锁云链,被她握在手里,轻巧地那么一带,不见一点血光。
而张子茗比他更吃惊。
这是白仙长所赐的一品灵器,别说是凡人,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敢保证硬接下来,会毫发无损,可是这个小贱人,竟挡下来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修为已经在她之上了!
得到这个结论,张子茗面色十分难看,几年前,这贱人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乞丐,这才不到三年……
她面孔青白交加,这时手里突生一力,她一吃痛,锁云链脱手而去,她想伸手捉回,已经晚了。
眨眼之间,锁云链失去了灵光,变成了一根状似普通的银链子,像废绳子一样,被弃在地上,任由泥土将之沾了污。
张子茗勃然大怒,贱人!
她真气一动,就将锁云链吸纳回来,又擦又抹,气的整个人都要发抖,想再动手,转眼一瞥屋舍的方向,硬生生把念头止住了。
“好啊,你很好,我们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冷着脸,笑容阴狠,俏丽的脸,怎么看怎么可怖。
她脚下一蹬,就冲出小院,来灶房要做的事情,都不顾了。
苏谷仪紧了紧右手,掌心上有些灼痛,硬接下锁云链,也是情急之下逼不得已,她没想到,王章义会把她推开,还替她挡下。
就凭这样的善意,她也不能看他出事。
此时,王章义瞪着眼大叫:“你把张子茗打跑了!”
“是啊。”
她莞尔,他说的也没错。
刚才还没觉得,现在,王章义胸膛里的心噗通乱跳,实在是太险了!能把张子茗欺负,他这辈子都没想过,可是这解气的心情,又是怎么回事?
暗爽之后,他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开始隐隐担忧:“张子茗心眼比针尖还小,以后再碰上她,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小院里有些安静,苏谷仪摇头说:“同在门中,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她逢高踩低,我倒是没什么,大不了跟她打一场,反正她也打不过我。”
她目光扫过了灶房简陋的院落,刚才大概是听到响动,里面还有一两个仙仆,躲在屋里偷偷张望,也不敢出来,她有了心思,往屋门口走去……
离开灶房的张子茗,脸色阴郁,本来是要去灶房取食吃饭,现在心情全无,她一路驾着飞鹤,回到仙林苑,还没入院子,就看到站在门口等她的梓鹃。
“张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梓鹃看张子茗脸色差极差,迎了上来,软声问道。
被问及,张子茗更是气得忍不住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挤出一句话来:“你可还记得,前一阵子来我们仙林苑送紫仙实的那个小贱人?”
说到紫仙实,梓鹃沉吟一会儿,就恍然:“是她?”
“就是她!”张子茗眸光冰冷。
梓鹃细眉一蹙:“一个记名弟子,怎么惹到了张姐姐?你要因她不高兴,多得是办法整顿她,反正看她不过眼的也不知只有咱们。”
张子茗心中一动,侧目:“不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