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犴干一生前喜而后悲,自山崖下寻死不成之后,便一个人回到了当年与益母草共同居住的地堡之中,从此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直到后来阴差阳错之下,他居然成了血法宗门人,然后还竟然成了尸解门的门主,最后他便把整个门派搬到此地,一通改造之下,他却独独保留了地堡三十三层之下的房间。uuk.la
可不论是他成了血法宗的人也好,还是成了尸解门的门主也好,他都只是为了尽快远离鬼门,远离任何与鬼门有关的东西,直到后来成为了生死的敌人也在所不惜。
而即使是如此,过往之重重孽障也无非只被他拖延住了,最后还是要在今天一并结算。
“犴干!你怎么了?”五味子就在犴干面前,当然第一时间要去扶起他,可刚搂住犴干后腰,五味子就觉犴干肉身如泥,隔着衣服摸起来又腻又滑,当即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并把后面,想过来查看情况的一众门徒喝住,“你们先别过来!”
“师哥……”犴干艰难地举起手抓住了五味子的灵体说道,“我错了……我错了,师哥……”
犴干一口气提不上来,手掌一甩,一根指头居然就此被甩了下来,露出了里面融蜡一样柔软弯曲的指骨。
“你别说话。”五味子随即动用鬼力包裹住了犴干的全身,“你的肉身怎么在腐烂融化?等等……散魂消骨……红芪!”
五味子明白了过来,放下犴干瞬间出现在红芪面前,盛怒直至一把将她抓了起来,“不孝之子,你怎么连你亲生的父亲都要害?留着你便是祸害,今天我就要把你魂魄打散,免得你以后出去做害!”
“五味子,你住手!”我被五味子的杀气吓得胆寒,可还是大叫一声想让他住手,但即使是我喝止,五味子都不大愿意理睬。
“大师哥,求你,别杀我女儿……”犴干艰难地支起身子,朝五味子大喊一声,可就只是因为这么张了张嘴巴,犴干的脸皮就塌了下来,里面的血肉和草莓浆一样流淌了出来,“别杀我女儿,我……女儿……”
犴干绝命的气,就此用完,随后便斜头倒在地上,整个身体和雪花一样消融在了一地的血水之中。
五味子当然知道这里生的一切,举在空中的手也最终没能往红芪头上拍下去,“是在他喝酒的时候掺的吧——”
五味子放下了红芪,“我十二年前就知道犴干没死了。当时的我,无时不刻不想将他擒到你妈妈坟前将他千刀万剐,可最后还是没有下得去狠心……”
此时的犴干只剩下一摊人型的血水,五味子一直背对着,不忍回头去看,“现在想来,我当时真该这么做。”
沉默……连尸解门的弟子们都在沉默,或许他们也被犴干欺骗了很多年,直到如今才恍然大悟,所谓师傅原来是鬼门的弟子,所以不愿为之显露悲伤吧。
我虽作为旁观者,但也唏嘘,毕竟犴干的人生本就悲惨,最后下场更是不提,回想起来才觉,这么多的恩怨,只因为犴干是个专情而胆小的人罢了。
“小主人,我们走么?”五味子恢复了先前的气质,走到我身前对我拱手问道,“这里不值得再留了。”
“嗯”我头,先去扶起了现在已经半痴的白术,然后对着底下的一众弟子问道,“你们呢?还打算待在这里么?”
五味子则在我说话之际走上前去,傲然看着一众门徒,意思很明显了。
“……”我不好说五味子什么,只有向门徒们说道,“五味子老前辈你们也是知道的,不惜得你们拼命,大家就此离开这里吧。”
一干人面面相觑,没有回话,最后倒是一名门徒走上前来说道,“师傅与老前辈乃是同门师兄弟,我们不会拦住你们去路的,只是师傅对我们恩重如山,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离开他的,就请几位先离去吧……”
我认得那人,他便是犴干的大弟子,听言我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可被五味子一把拦住了,代我回道,“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五味子搀着红芪,我则是扶着白术,我们四人一路无话,由大弟子领着一路直上,穿过一重重地宫,最后终于来到了我最初进入地堡的大门之前。
我在地堡之下,不见日月,不只时间,只感觉这连日以来在地堡里经历的重重,就像一场大梦。
我看了看身边搀扶住的白术,和那边的红芪,对于她们来说更是如此吧,只是这场大梦对于她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咔啦啦——”身后响动,我回头看去现那两道大门缓缓闭合,在大门合闭之前我看到那大弟子往上浇下一层尸油,随后起了一烛火。
“轰隆——”大门紧闭一声,我想我知道他们所谓的“永不离开”了。
走出地道我们回到了地面之上,清风吹过带了许多湿气,吹拂在我脸上,竟然让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老前辈,我们现在去哪?”白术突然不支昏了过去,我忙把她扶住,对五味子问道。
五味子转过头来,我现红芪早就被他抱在怀里了,他对我说道,“老朽必须要回湖州鬼门了,她们两个丫头……”
“那最好,她们这两日吃了不少苦了,最后还……”
五味子看着天外连天的雨水苦笑一声,“老朽曾侥幸以为这些故事能被永远地隐瞒下去,可是因果报应哪里能被人所质疑?”
我也走上前,在烂尾楼楼前看着天生浓密的乌云,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没想到大雨下到现在了……老前辈你作为灵体方便回去么?要不要我——”
“不用了。”五味子说着,便把古铜匕交到了我手里,“老朽虽然是此匕的器灵,但行动不会受此物影响,老朽将红芪姐妹送回我鬼门就立即回来侍奉小主人你。”
原来五味子现在还想着这个,连忙推辞起来,“不不不,老前辈,不行,我怎么可以当您主人?哎?怎么起雾了?”我忽然现四周浓雾弥漫,夸张的是雾气瞬间就到达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我还没来及把话说完,就感到手上一松,原来是五味子就带着红芪她们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