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m.bxuu.net请收藏
在1月6日圣尼古拉节这天,基督纪元999年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org
今年的冬天暖和的让人心旷神怡,湿润的水汽笼罩从北海直到波罗的海之间的整片大地,仅仅一夜之间乌突突的山川河流便换了颜色,像是疏于打扮的懒姑娘,不情不愿的在自然母亲的催促下换上干净的白衫,抻着懒腰降临人间。
圣尼古拉是水手和商人的主保圣人,经商出身的莱昂纳多很是笃信,常常在这天亲自去教堂领祝弥撒,大把大把的捐助教会,为第二年的运势祈福。
这位家境很殷实的圣人据说是个孤儿,受父母影响信奉基督,将万贯家财散尽资助穷人,听说谁遇到困难便会在晚上乔装打扮,把装有金币的口袋丢进别人家的窗户,乐善好施以致影响力越来越大,最终成为当地主教,参加君士坦丁大帝主持历史上著名的第一次尼西亚公会议,对未来基督教的展起到推动作用。
我用手指玩着呵出的哈气,站在装饰一新的诺伊施塔特城堡领主大厅外的广场上,盯着正在认真的给新捕到雄鹿剥皮的雅罗斯拉夫。
后者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沾满血迹,蒸腾着滚滚热气,捏着一把精致的小刀,熟练地贴着脂肪切割外皮,那全神贯注的样子,让我体会到古人创造庖丁解牛这个成语的精妙所在,整张细滑的鹿皮毫无损伤的从骨肉上被剥离,现出红色的肌肉和白色的脂肪,皮肤里渗出的血水融化了地面上的白雪,没流出多远又重新凝结,变成薄薄的淡红色冰凌。
他用手掌量了下雄鹿的胸口,然后利索的下刀划破,伸进去掏出还很温热的鹿心,小心翼翼的放到身边的盘子里,这才抬起胳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憨厚的冲我笑笑:
“鹿心可是个宝贝,包治百病,以前作为献给战神斯文托维特的供物……请上帝原谅我的口误,阿门!”
他赶忙在胸前划着十字,虔诚的望天祈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玩意必须趁热享用,大人您要不要试试?”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血肉模糊的玩意光是看着就够让人反胃的,更别提囫囵个吞下,简直同自杀差不多,我摆摆手谢绝雅罗斯拉夫的好意,下意识站得离他远些,好像随时都可能被溅一身脏血。
“我的手下有个名叫科勒的,他的箭术出神入化弹无虚,让射苍蝇腿绝不会伤了翅膀那种。”
“我更喜欢用斧子。”
雅罗斯拉夫把剥掉皮的鹿肉用开水冲洗干净,扛起来丢在一张木板上,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斧子,想着该从哪里下手。
“我们斯拉夫人视战斧为自己的生命,每个孩子成年后父亲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便是配在腰间的手斧,标志着他正式长成男人,可以顶门立户了。”
他说着,铆足力气瞄准雄鹿的脖子狠狠剁下,动脉里憋着的凝血崩了满脸,我眉毛跳了下,长长的舒口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万一弄脏身上昂贵的裘皮大衣就不好了。
雅罗斯拉夫用手接着血管里淌出来颜色暗的凝血,毫不忌讳的放到嘴边喝了,剩下的用手指在额头和脸颊抹出几道粗犷的花纹,然后抬头注视云朵翻腾变幻的天空,瞳孔透出的光芒纯洁而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我知道,虽然皈依了天主,在他的内心依然笃信自己的神明,上帝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更强大的保护神,只有投入十字基督的怀抱,自己的族人才能获得相对安稳和文明的生活。
柳蒂奇人不是统一部族的称呼,更像是一个部落联合体的名字,雅罗斯拉夫是其中最强大和最有话语权的部落领,当初也是他提出趁暴雨偷袭奈梅亨营地计划,得到所有部落的积极响应。
在他投降时,几个相对实力较弱依附于他们的小部落,选择了一起加入奈梅亨的阵营,获取合法的居留权,还有两个大部落在雅罗斯拉夫的劝说下,6续接受招安。
人口和实力同他的部落不相上下的另一个大部落,则拒绝投靠信奉软弱十字的法兰克人,远远的绕开诺伊施塔特,跑到同丹麦人相邻的土地,兼并迁居于此的其他斯拉夫部落,继续攻击德意志的村庄和城堡,选择站在奈梅亨的对立面,并声称要狠狠教训背叛战神的斯拉夫叛徒,将法兰克人的城堡夷为平地!
已经投降的柳蒂奇人,仍旧保持着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部落结构,而这些部落的酋长则接受我的册封,成为效忠奈梅亨的大小男爵、骑士,赐予相对应的土地,雅罗斯拉夫放弃了男爵的封号,更喜欢帝国骑士这个头衔。
“我知道骑士的土地和权力远远赶不上爵爷,但它听起来显得比较强大。”
雅罗斯拉夫有一次对我解释,强大这个字眼可能是他形容事物时,能想到最高级的修辞了。
“就像战神斯文托维特,是不可战胜的存在……该死,我又口无遮拦了,上帝保佑!”他抓住自己胸口挂着的骨头十字架,诚惶诚恐的念叨,却不知道用骨头雕刻圣物其实就是一种异端。
内附的柳蒂奇人老幼妇孺加起来过三千,拖家带口的围着诺伊施塔特城堡搭建简陋的居所,几日之内长满青草的坡地上,便崛出一幢幢丑陋肮脏的窝棚,简直比奈梅亨的外城还要不堪,只有在被皑皑白雪覆盖之后,它们才显得可爱了不少,顶着一朵朵晶莹的白蘑菇,冒出袅袅炊烟。
我日夜为如何收服这群蛮族而忧心不止,他们更愿意按照部落和亲缘的远近聚居,听从各自酋长的命令,完全无视以奈梅亨公爵,名义出的各项政令,一次又一次和奈梅亨士兵生冲突。
被赐予爵位的酋长,只是欢喜自己拥有文明的头衔,在日常生活中依旧我行我素,经常违背我的指示,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搞得我十分窝火。
想想看手下几百人被好几千蛮族围在中央,你敢随便火吗?
要瓦解和分化这些蛮族,就必须彻底砸烂他们的部落结构,就像当年同化印第安部落的美国人,一步步让凝聚力很强的野蛮人,忘记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祖先是谁、自己是谁。
改宗信仰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要引导他们逐渐适应新的生活方式,放弃曾经渔猎奔波的本领,成为耕种领主土地的顺民,随后便影响他们的认知,从下一代开始培养奴才,将酋长和他的子民分开,用漂亮的头衔和肥沃的封地软化尚武的习俗,让部落的大树在根部腐烂变质,再结不出新的果实。
所以从雅罗斯拉夫加入的第一天,我便要求他将自己的子民往奈梅亨,详细的解释迁居那里的种种好处。
更舒适的气候、更富饶的土地、更方便的交通、更文明的城市生活等等,但每次都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
“柳蒂奇人是森林的孩子,离开这片哺育生命的土地,我们就成了没有根的浮萍,失去脚的飞鸟,到处任人欺侮。”
雅罗斯拉夫用小刀削着雄鹿的肩胛骨,雕出惟妙惟肖的图案,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我们的祖先虽然被从东方而来的强大民族不停地向西驱赶,但始终不会离开森林。谢谢您的好意,公爵大人,奈梅亨的繁荣属于法兰克人,而不是我们柳蒂奇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