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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无礼,放他走”
不料,一道雄厚的声音打破了漫长的绝望之境。
一道身穿贴身金色铠甲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眼里,那头顶包裹头发的三寸发髻仿佛再告诉所有人他的劳苦功高,负责维护广场内外安全的护卫统领淦啸虎不知何时出现在广场众老祖前方,对着身后的一众老祖微微躬身道 “末将淦啸虎参见众老祖,参见族长”
淦暮尘微微侧身,余光所过,只见淦啸虎至后方大步流星走来,他没有再紧张,再也没有比之前更糟糕的出境了。
淦啸虎瞬息就出现在淦暮尘的面前,脸上,一副军人独有的挺拔气势早已内敛,对着淦暮尘微微一笑道“尘儿,对不住,我来迟,让你受惊了”
淦暮尘不语,清澈的眼眸尽是疑惑。
淦啸虎,淦晓肖的爷爷,一个原本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如今却在自己绝望之际挺身而出,这太超乎常理,演的又是哪一出?
淦啸虎好似看穿了淦暮尘心中的疑虑,转身对着身后的人群道“各位老祖,各位同宗,二十年前我的两个儿子,一个愚笨恪守,一个放纵不羁,在我儿淦轩泧本应该处以死刑之际,是淦啸奇兄弟挺身而出,花了四百万魂币为其赎罪,帮其求情,方留得一命,流放滨奕湾。
二十年后我儿却为我族生了一个优秀的孩子淦晓荇,为此,我感到无比的荣光。
虎某一生戎马,不懂政治,只求有生之年尽忠职守。
一天是臣一辈子是臣。
既然淦晓荇是至尊命格,那么,自然行的自然是至尊之路,走的是至尊气运,而不是靠吃同族肉饮同宗血成就至尊之名。
末将胆敢代孙女淦晓荇以至尊之名替淦暮尘这个孩子求情,希望我族老祖族长放他一条生路”
广场上,安静,落针可闻。
唯独淦啸虎铿锵有力的军人声音响彻广场,响彻修魂学府,甚至响起整个淦家镇上空。
未来至尊的亲爷爷,就算身份高了几辈的老祖也不敢有所反对,待淦啸虎言必,无数的掌声响彻整个学府广场,唯独族长一脉的人面色阴晴不定,无数常年玩弄政治权力于鼓掌之中的族长一脉老祖,从今往后定会对淦啸虎这个人重新认识和定位。
明知道一个凡人的死活无关紧要,却能恰到好处的利用一个凡人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效果。
好一个一天是臣一辈子是臣?
好一个平时看上去就一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护卫统领,只是一瞬间并蛊惑了无数人心。
不过,对于淦暮尘爷孙俩来说,其他的都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什么狗屁权力之争早已抛之脑后,谁爱争谁争去。
淦啸奇带着有些漂浮的步伐从人群中走来,对于刚才族长一脉的沉默他已尽收眼底,走到淦暮尘跟前,对着淦啸虎微微欠身道“多些虎兄弟出面救我孙儿一命,多谢了”
“淦啸奇兄弟言重,一切皆在因果之内,受惊之处,实在抱歉”淦啸虎同时欠身,语气十分客气道。
广场内外,人们对淦啸虎的表现微微点头赞赏。
淦啸奇虽然修为战力平平,却生着一副菩萨心肠,不止聚财如沙,而且经商思维敏捷,淦氏宗族不少人都受过其恩惠。
二十年前,纯属是因为欣赏淦轩泧的天赋,才花费巨资为淦轩泧求情,不料二十年后,危境中,却因此换来自己孙儿一命,当真命数无常之极。
淦暮尘对着淦啸虎微微躬身一拜“多谢,救命之恩,淦暮尘终生铭记,如真有因果,那么侄孙来日再报”
无论自己跟眼前这位之孙淦晓肖有何深仇大恨,终归而言都是自己占了便宜,淦晓肖记恨自己理所当然,但眼前这位却不计前嫌为保自己挺身而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好,小子敢作敢为,此乃大将风范,上上之才,可惜,哎!孩子,去吧”淦啸虎蹲了下来,宽厚的手掌摸了摸淦暮尘光秃秃的头顶,透过那巨大的手掌指缝,淦暮尘看到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内溢出的尽是怜惜之情。
淦暮尘一阵失神,看样子,这位护卫统领并不像在做戏。
随后,淦啸虎直起身子,对着广场的人群道“从今往后,封锁所有消息,谁都不可谋害这个孩子,否则我定以未来至尊之名替族长一脉诛之”
雄厚的声音飘荡在四面八方,响彻整个淦家镇,淦暮尘从之前的疑惑中感到一层朦胧的雾气环绕双眼,他不曾想到,眼前这位军姿肃然的老人会为他做到这一步,挺拔的双腿半跪道“多些虎爷爷,侄孙铭感五内”
“不必言谢,我做这些只因为我们是同宗,况且虎爷我喜欢你,单纯的喜欢你,你的性格对我胃口,去吧”淦啸虎再次蹲下,摸了摸淦暮尘光秃秃的头顶,道出了淦暮尘疑惑的答案。
这答案单纯得让他的双眼再一次朦上淡淡的水雾,没有多言,起身向广场外面走去,爷爷淦啸奇紧随其后。
路上,没有人再次将他拦下。
黄昏的阳光照射在大街上,倒影出一道萧索而孤独的影子,影子之后,一个老人步履维艰的紧跟着,那样子,像是怕前面的身影再次走丢掉般。
微风透过单薄的麻布衣,有些凉,心里,一场生死,一生命运,换五味俱全。
族大宗大,支脉盘根错节,规矩严明,除了至亲,一切情感在族规之下显得那么的苍白与脆弱。
在这巨大的家族之内,身处高位者不易,需要顾全大局;身处地位低下者更不易,为活着垂死挣扎。
这里,将一切虚伪,高尚,卑微,人伦情感演绎的淋漓尽致,肉弱强食。
昔日的众星捧月,今日的背地暗讽。
昔日的手心宝,今日的脚下草。
被人捧得越高,摔下也粉碎得彻底。
淦暮尘有些茫然,一老一少就这样消失在夜幕渐渐降临的无人街道。
黎明,天露鱼肚。
郊外,一条布满枯草,好似很久没有人走过的山野小道直通向地平线尽头。
翼驹风驰电闪般的速度掠过一地又一地,不知疲倦地疾驰着。
驹上一老一少,迎着朝霞,驶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