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王八犊子(第1/2页)江山美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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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似乎跑了很久,体力显然已经不如六名壮汉,很快便被堵住。

    六名壮汉体格魁梧,身上裹着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葛布,头发凌乱的在头窝了一个髻,有两人的衣物已经成了布条,大半个屁股露在外面,前面也只堪堪能遮掩住。

    宋初一将目光转向那名少年,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四肢干瘦如柴,背上还挂着一个灰色的包袱。

    哈!王八犊子,竟然又落到我眼皮底子下!宋初一几乎瞬间便认出了这少年正是昨晚扒她外衣的那个。

    坡下,少年已经被几名壮汉死死按在地上,扯下他身上的包袱,抖了开来。

    宋初一看着那件红色的嫁衣,瞳孔微微一缩——那不是她原本身上穿的衣服!

    昨晚她意识半醒之间只感觉到有人扒她衣物,睁眼时,少年已经将衣服裹了起来,她本以为少年是拿了她身上那块雪狼皮和外衣……难道这竖子又跑去扒了别人的衣裳?

    宋初一想起自己方才躺的地方,有几个坟包,而她身下有草席,旁边有个浅坑,似乎也不是被曝尸荒野。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回过神来时,再看向坡下,少年已经被揍的趴在地上,而那些人丝毫没有要住手的意思。

    宋初一自然不能指望这些人相救,她觉得自己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好歹是个女人,落入这帮人手里,少不了要落个惨遭蹂躏的下场。选择一个弱者最好。

    拿定了主意,宋初一便百无聊赖的趴在坡上啃麻黄,瞧着少年被揍的差不多跑不动了,才开始模仿马蹄声。

    马,是十分贵重的东西,现在各国连年征战,几乎所有的马匹都在军队里,有马蹄声,来者不是军队前哨便是极为有权势之人。

    宋初一常年呆在军营里,学马蹄声很像,由远及近的感觉把握的极好。

    那六名大汉长相粗野,一听到马蹄声却都慌了手脚,连忙抓起那件红色嫁衣,匆匆逃离。

    宋初一看了片刻,确定那帮人不会再回来,从身旁挖了一把泥握成团丢了下去。

    少年听见动静,抬头向上看,正对上宋初一一张惨白带着戏谑笑容的脸,惊的连滚带爬,但奈何伤势似乎太重,半晌也没能跑出太远。

    宋初一心道,有本事你再跑啊!嘴上却是放低了姿态,“喂,我救了你一命,难道你却将我丢在这里等死不成?”

    少年动作顿了一下,抬头问道,“你是人?”

    “光天化日,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宋初一没好气的道。

    少年探究的看了她几眼,仿佛才确定宋初一的确是人不是鬼。看罢,便趴下来,躺在草丛中稍缓。

    宋初一方才又是学马蹄声,又是扬声话,也十分疲惫,她见少年一时半会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将麻黄的茎拉低了一些,趴在地上嚼着。

    才躺了没半刻,便听见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坡下往上来。这个坡不算太陡,但少年受了重伤,爬起来应该很费力气,难道是那帮人返回来了?

    宋初一心里微微一惊,吃力的向前爬了半尺,向下看去。少年正以不弱的速度往上面爬,不出片刻便上了高地,钻进宋初一所在的草丛。

    宋初一立刻自我检讨起来,看来方才估算错误,这子受的伤根本没有到跑不动的地步,幸好他倒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否则很可能白救了他一命。~

    “你是齐人?”宋初一仰头,刚刚少年的是齐语。

    少年站在她身侧喘着粗气,日光从他头照射过来,有些刺目,宋初一眯着眼睛,只能隐约看到他凌乱的发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看人的时候都是透过发丝的缝隙,唯一露出来的唇已经高高肿了起来,下颚连带嘴角便一片泛着血丝的青紫。

    少年默不作声的将宋初一从地上拽了起来,轻而易举的便抗上肩膀。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看不出还挺有力气!”宋初一被颠的呛咳起来。

    少年也不理会她,闷头穿梭在草丛里。他似乎对附近的环境很熟,穿过一片树林,又不知绕了多少路,宋初一才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此时她已经被颠的视线模糊。

    少年将她丢在一堆干草上,转身离开。

    宋初一刚想开口唤他,便看见前面的水潭附近有一片菜圃,四周用木棍做了篱笆围起来,很可能是少年生活的地方,所以便住了口。

    宋初一方才吃了麻黄,此刻躺在干燥的草堆里晒着太阳,不一会便昏昏欲睡,睡梦中仿佛闻见浓郁的谷香。

    睁开眼睛四处张望了一番,瞧见少年正蹲在潭水便捧着一只破口的陶罐喝着糜子粥。宋初一咽了咽口水,干咳了一声道,“兄弟,与你商量个事儿。”

    少年转头戒备的看着她,仿佛是一只护食的兽。

    宋初一翻了个白眼,躺在枯草上懒洋洋的用齐语道,“你把我扛回来不会就是为了埋尸吧?我看你也挺聪明,定能猜出我是出身士族。在出嫁的途中染疾,送嫁之人许是以为我死了,途中也只能草草入葬。倘若你救活了我,随我回家,必有重谢……至少能吃上白米。”

    这些偏僻的地方都还是以物易物,连钱币都见不着,更别提金了!宋初一很清楚,白米对于百姓的吸引力远远大过于钱币金银。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宋初一看着要凉掉的糜子粥,心里着急,你他娘的倒是放个屁啊!

    良久,少年终于蹦出一句话来,“你如何会讲齐语?”

    宋初一心中暗惊,难道这少年竟是认识自己的?不禁反问了一句,“你又如何知道我不会讲齐语?”

    少年没有回答,而是将剩下半碗的糜子粥递到了宋初一面前。

    污黑的手,瓦罐上也是油黑发亮,糜子的香味混合着一种奇怪的馊味,瓦罐沿上还有少年方才喝粥时留下的痕迹,倘若宋初一真是士族女子,对着这样的场面也许会食不下咽,但比这样更难的日子她也经历过,自然不会在意。

    “听士族一诺都是千金不易。”少年看宋初一吃的忘乎所以,禁不住提醒了一句。

    宋初一心想,子还有些见识,竟知道千金不易这句话。她嘴里咽着粥,含糊的应了一声,三两口便将粥喝的快见了底,少年一见立刻急了,伸手抢过瓦罐。冷冰冰的道,“这是两天的饭!”

    宋初一老脸一红,干笑道,“我身子虚,多吃两口才撑得住。”

    瓦罐边缘还沾了一下,少年伸舌头舔了舔,用布包上钻进树丛里藏了起来。

    宋初一吃饱喝足,躺在干上想着方才的事情,她自己是在出嫁途中染疾,不过是根据那件嫁衣编的,倘若嫁衣不是从她身上扒下来,少年必然不会信这个辞,可是他信了。

    宋初一怎么也想不明白,头有些发晕,她不禁伸手抚了抚眉心。指尖触到一片光洁的皮肤,她动作微一顿,连忙仔细摸了摸。

    当年她第一次出使秦国,为了劝退秦军,孤身入秦军营地,秦军主将为了试探她,一剑挥至面门,她没有躲,剑尖稳稳的指在了眉心,血立时顺鼻梁流了下来。

    其实只是破了一皮,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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