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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陆院长。”盛夏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寡淡寒凉,“您的话,说完了吗?”
盛夏看着陆臣远脸上错愕的表情,缓缓站起身来,星眸微眯,声线越发寒凉,几乎一字一顿道,“您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说出这些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陆臣远猛拍一下桌边,食指指向盛夏,“我是你的舅舅!是你母亲的兄长,是你的长辈!”
话音未落,陆梓楠忽而出声喊道,“爸!”
“你给我闭嘴!”陆臣远转眼瞪向陆梓楠,“我跟你妹子说话!没你的事!”
但陆梓楠的打断,到底让他缓了几分气性,他气喘一声,继续道,“你母亲不在了,我作为你的长辈,让你听从家里的安排有什么不对?我给你铺好今后的路,你……”
盛夏抬起手,手心向着陆臣远,是一种拒绝的姿态。
她忽然垂眸,轻声低低地笑起来,那模样,仿佛刚刚听到了什么笑话。
陆臣远被盛夏的笑声一怔,下一瞬,听她低沉却凌冽的声音,徐徐传来,久久地徘徊在耳畔。
那一声声质问,犹如自那西北苦寒之地吹来的冬风,夹杂着极寒的飞雪,刮过他的心;更像是含着千钧之力的一巴掌,猝不及防地打在他的脸上。
“舅舅?兄长?家里人?”盛夏假笑一声,满眼讽刺,“那我妈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几次被人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几次被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时,你在哪儿啊!”
盛夏缓缓抬起眼眸,长“哦”了一声,“对了,你知道我妈是怎么病的吗?”
她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陆臣远的眼。
“这里,在这里,长了一颗瘤子。”
见陆臣远惊愕地睁大双眼,盛夏冷笑一声,“你不知道吧?陆家向来已脑外专业著称,可陆家的女儿,却一个个全都死于脑瘤病,呵……多讽刺!”
“我……”陆臣远张了张嘴,嗓子干涩,忽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盛夏的话,却不会因陆臣远的打断,而暂停。
“你知道吗?医生说,我妈的病虽然是娘胎里遗传来的,但她原本远不会这么早发病的,提前发病的原因只有一个……都是长年累月里劳累所致。”声音一顿,盛夏咽下嗓子里的哽咽,“舅舅?你可知道,当你坐在这间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里,当着你的高高在上的一院之长时,我妈却不得不隐姓埋名,在偏远的小山村里,给一整间学校的孩子做老师。你知道原因吗?”
“我……”
“你一定不知道。因为你当年将她逐出家门时的那些话,她连医术都要偷偷藏起来,不敢轻易对人提及;因为你不想见她,不想再听到她的消息……她只能一避再避,避到一无所有。”盛夏眨眨眼,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我父亲去世那年,我妈曾经去求过你,求你让我留在陆家,对吗?”
见陆臣远沉默,盛夏冷笑一声,“你是怎么做的呢?你让她滚!带着我爸的种,滚出b市!永不再踏足一步!你现在让我回家,回什么家?我没有家!我姓秦!不姓陆!”
“我不知道!”陆臣远忽而站起身来,看着满眼悲伤的盛夏,低声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盛夏眼中满是泪水,“你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颐指气使。你从未想过,我父亲死后,我母亲一个人带着我,隐姓埋名要怎么活下去。”
“舅舅……你永远不会明白,当初为了给我妈治病,我借遍所有能借钱给我的人家,却凑不出我妈一周的治疗费用时的那种绝望!当时你怎么不出现?怎么不来告诉我,原来我们家还有你这么有钱的亲戚!”
“你……你可以来找我的。”陆臣远急道,“如果有人告诉我,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找你?我拿什么找你?”盛夏摇摇头,自嘲道,“我当时并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我妈也从未提及过陆家。”
“那你后来知道了,为什么也不来找我?”
话音刚落,盛夏看着陆臣远仍理直气壮的双眼,忽然觉得对这个男人说再多的话,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懂你的苦,虽怜悯着你的经历,却依然站在云端之上,俯视着你的过往。
“后来?”盛夏轻声道,“后来我妈灵堂被烧,祖房被毁,我困在火里,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哪有能力……去找你?”
火海里捡回一条命。
陆臣远愣怔地看着盛夏,忽然不敢对视她的眼眸,沉默片刻,终于失力般,跌坐在靠椅里。
见此,盛夏向前走了两步,上身微倾,双手按在办公桌上,一瞬不瞬地看着陆臣远。“我活不下去的时候,没有亲人;如今我一个人逃回生天,也不再需要亲人。尤其……是当年几次三番把我妈赶出家门的你!”
话落,盛夏缓缓直起身来,“你当年说的话,我妈一直记在心里,她走了,我帮她记着。至于我……”声音一顿,轻笑道,“我现在最不需要的,是一个自称舅舅的陌生人,扬言要摆布我的人生。”
话音刚落,盛夏利落地转过身去,她脚下不停,一步一步,坚定却沉稳地走向大门。
身后,陆臣远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终于勉强找回声音,“旖……旖旖……”
听到这一声声微弱而迟疑的呼唤,听到陆臣远终于叫出她的小名,盛夏心中一疼,眼泪决堤的同时,她缓缓侧过身,偏头看向办公桌后,老泪纵横的陆臣远。
“我妈从未怪过你,所以我也不怪你。她永远当你是兄长,所以你是我舅舅。”盛夏抬眸,深吸一口气,勉强成句,“可你来得太晚,晚到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舅舅,你不要怪我。
这份内疚,是你欠我妈的。
可你并不亏欠我任何,所以我不能认你。
盛夏垂眸,抬手看向手腕间,那条已经被岁月磨的越发浅淡却又不会消失的疤痕,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那一年高考结束,她满心欢喜地拿着通知书告诉母亲,自己被b大录取的消息时,母亲脸上慈又无奈的笑。
其实,是她不好,没听母亲的劝。
如果那年她没考上b大,没有来过b市,也没有遇见沈昔澜,更没有见过沈欣……
是不是这一辈子,她可以常伴在母亲身边,平安度日。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吱啦”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盛夏拉开,也同样惊醒了站在门外等待她的闫瑟。
闫瑟见盛夏红着眼眶,口罩围巾都没戴,这么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不由得一怔。
可她到底是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只是走上前去,拿过盛夏攥在手里的围巾和帽子,替她细细地戴上。
盛夏怔愣地看着闫瑟为她穿戴衣帽时的一举一动,那细致的手法,像极了每次苏木帮她戴衣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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