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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玉书满面怒容地瞪着白少央,似是能骂上七天七夜的话。
可现在别说是一句话,他连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快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少央的掌已如利剑般抵在了纪玉书的喉间上。
柏望峰眉峰动了一动,眼中渐露出几分叹息之意,人却安如泰山,稳若磐石。
他看的仿佛是白少央,叹的却似乎是纪玉书。
“纪小公子,你未免太不懂事了。”
柏望峰说的是“不懂事”,而不是“不明事理”。
他说了这句话,便是一锤定音,给整件事下了一个定论。
白少央若是不接这定论,下一个要应付的便是柏望峰了。
所以他下一刻便收了掌,如同一个受教的乖宝宝一般站到了一边。
瞧他那副认真听训的模样,仿佛柏望峰责怪的不是纪玉书,而是他自己一般。
可柏望峰却一点也不敢把他当做一个乖宝宝,更不敢真情实意地去训他。
看这少年刚刚出手的掌法,竟让他觉得有一些说不出的熟悉感,可又切切实实地想不起来。
可惜柏望峰未能看得更多,若是再看久一些,只怕能看出这年轻人的武功路数了。
所以他不仅责怪纪玉书不懂事,更暗怪他外强中干。
他若不外强中干,也不至于败得这么快。
他若不败得这么快,也许柏望峰便能看出白少央是哪门哪派的了。
郭暖律在一旁冷眼瞧着,似是有意等待着什么。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竟比柏望峰更像是一棵望着绝壁孤峰的松柏。
纪玉书丢了面子,失了风范,自是失魂落魄。
但他失魂落魄之余,却还不忘发泄点怒火。
他朝着郭暖律冷冷道:“你不是要走么?怎么还赖在这儿?”
郭暖律也冷冷道:“闭嘴,我在等人。”
他的确是在等人,等一个已经出过手的人,还有一个还未出过手的人。
已经出过手的白少央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刚才那一招看上去是为了救郭暖律,实则是为了救纪玉书。
以郭暖律的剑法,哪怕是十个纪玉书在背后出剑,都没法削掉他一根汗毛。
但纪玉书若是死了,只怕这伙人还未去刺程,先来刺郭了。
可无论他是为了救谁,这么剑拔弩张地一来,怕是更叫人容不下了。
所以他只能走。
而且是马上走。
从未出过手的陆羡之也站了起来。
他不但站了起来,还恭恭敬敬地朝着柏望峰抱了个拳,向黄首阳鞠了个躬。
“多谢柏先生相邀,但请恕我不能相陪。”
柏望峰皱眉道:“即便他们得走,你也可以留下来的。”
陆羡之道:“我的确很想留下来,只可惜……”
柏望峰微笑道:“可惜什么?”
陆羡之无奈道:“可惜我没法和不尊重我朋友的人坐在同一个地方。”
柏望峰叹道:“刺程对你来说是一道唾手可得的功名。”
龙阅风笑道:“而这样的功名许多人蹉跎了一辈子都求不到。”
刘鹰顾也加了一句:“我若是你,绝不会这么轻易的错过。”
他们每个人都说得如此得轻巧容易,仿佛把刺杀程秋绪一事当做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可陆羡之却摇摇头道:“扬名立万的机会以后还会有,错过这次也罢了,可朋友要是错过了,我怕是会悔断肠子的。”
他的话一说完,人默默地挪到了郭暖律和白少央那边。
他一抬眼,发现郭暖律忽然笑了。
他的笑却不是单对着陆羡之,而是对着陆羡之和白少央的。
这个少年的笑往往是带着点嗜血的色彩的,让人想到一头随时都能暴起伤人的豹子,一只在荒野狂奔肆虐的孤狼。
可他现在的笑却仿佛很柔软。
柔软得像是雨霁天青过后的风,云开雾散之后的月。
因为这份笑意,他那张写满了腥风与血雨的面孔竟也添上了几分恬静的味道。
白少央仿佛很珍惜这样的笑。
所以他很认真地盯了郭暖律一会儿。
他看上去仿佛恨不得拿张画笔把这份弧度给画下来。
陆羡之也在笑。
笑得依旧很傻。
他咧起嘴来满脸褶子的时候,简直毫无高手风范,更无大家气度。
这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简直完全忘记了周遭还有别的人在。
但是一个人的话却硬生生打断了他们之间浑然忘我的气愤。
刘鹰顾冷冷道:“你们知道了我们每个人的身份,也晓得了我们来此的目的,这么想一走了之?”
这个男人仿佛天生拥有鹰一般的锐眸,叫人望之生畏,不敢直视。
可这里有一个人却敢一直瞪着他。
这个人便是龙阅风。
他似乎本来有些看不惯刘鹰顾,此刻更是不冷不热道:“刘兄何必发这么大脾气?莫非你还怕个小辈?”
黄首阳也淡淡道:“我想陆羡之既能管好自己的嘴巴,也能管好他朋友的嘴巴。”
刘鹰顾仿佛还有些不甘心。
可他的不甘不愿到了柏望峰的笑脸那儿,都化作了一股子莫名的哀怨。
这哀怨放在这鹰眼长脸的汉子身上竟一点也不突兀,反倒是和谐融洽得很。
刘鹰顾最后扫了一眼众人,认命一般地说道:“你们既都这样说,那让柏先生做主吧。”
柏望峰自然是这群人里最能做主的。
他成名最早,地位最高,与所有人的关系都是最好的。
而他看向陆羡之的目光也是充满着不舍和惋惜,仿佛一副要和亲人进行生离死别的模样。
他深深叹道:“你们是我带来的,自然也该由我带出去。“
陆羡之微笑道:“我这记性近来不大好,只怕这一出去什么都忘了。”
世上若是多几个像他忘性大的人,不知要少多少纷争与烦恼。
柏望峰摆手道:“请。”
陆羡之点了点头,然后勾着白少央的肩,拉着郭暖律的手走了出去。
白少央走了一会儿,忽地拉开陆羡之搭在肩上的手,一路跑去树下。
他跑去却不是干别的,只是从草堆里捞起了一只沉甸甸的玉狸奴,好好揉过一阵后才一把放在肩上。
然后白少央才微笑着地回到了队伍里,仿佛对这一切都已心满意足。
柏望峰既然敢这样放他们走,必然有万全之策,他不必担心,只需满足。
不过柏望峰终究没有把他们送得太远,只是送到风定桥上才依依不舍地走去。
可这同样的路换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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