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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少央舍了他而去。
韩绽不是个莽夫蠢货,自然看出儿子心中也有千言万语想问他,但他是个克制谨慎的好孩子,不该问的话,不该提的人,他都是小心翼翼,轻轻揭过,绝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这份谨慎虽叫韩绽宽了心,也叫他有些隐隐约约的失落。
白少央看似和他亲近,可到底是对他有些防备和芥蒂的。
或许是因为韩绽还不能与他相认,只能以母亲的朋友自居。
这个身份是他们之间的一道缓冲,也是韩绽用来保护儿子而设计的一顶大伞。
而只要这道缓冲还在,他们之间还留有余地,白少央便不必为了他这莫名出现的叔叔而舍生忘死。即便韩绽死在了谁的手里,白少央也绝不会伤心欲绝。
也许复仇成功之后,他们还有再见的日子。
但愿到了那天,他能揭开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再把心里的话一字不漏地倒出来。
若是白少央知道韩绽是他的父亲,不知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韩绽一想到这点,面上有几分暖意如温水清泉般脉脉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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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过芦苇荡时,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鹅毛浪,压得芦花低腰俯首,。
这芦花们本是密密匝匝、安安分分地挤在一块儿,可被这**风一吹,便互相撩拨、推搡起来,好似搔首弄姿的怀春男女,使出浑身解数投向对方的怀抱。
解青衣越过芦苇荡的时候,忽然想到这芦苇在古时又叫做“蒹葭”。
蒹是没长穗的芦苇,像是初出茅庐的少年,葭是初生的芦苇,似是初尝人事的青年。
他这么一想,便觉得这平凡无奇的芦苇也变得富有诗意和活力起来,于是连拨开芦苇的动作也变得轻柔了一点,好似怕惊动哪位天人似的。
而等解青衣越过蒹葭地,看到躺在地上休息的王越葭时,一双眸子也随之一亮,好似看到了不出世的奇珍一般。
等王越葭招呼他躺下来过夜的时候,他眼中的光便仿佛经过了提纯一般,变得更加热枕而纯粹了。
赶路对解青衣来说本是寻常事。
可这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却因为一个人而变得非同一般起来。
这个人当然是他身边的王越葭。
只要有王越葭在,解青衣这条漂泊四海的小舟好像有了停靠的岸头,茫茫无定的心也有了一个归处。
而王越葭似乎很疲惫,疲惫得没过一会儿睡着了。
他们两个相处已有好几年的时光,所以王越葭在解青衣身边时,总是感到格外地安心。
他若能安心,解青衣便能放心。
可他现在的心却好似被什么东西撩拨着一样。
也许这东西是芦苇被风吹过发出的声响。
风一急一慢地吹着,在芦苇荡上吹出了层层絮浪,让这芦花们曼妙地交缠在一块儿,发出一种撩人的“沙沙”轻响。
这轻响仿佛是芦花们缠绵的信号,一经发出便引来了野鸭和鹭鸶。
可连这野鸭和鹭鸶也是成双成对出现的,好似永远不会形单影只似的。
解青衣也并不是一个人。
他身边有王越葭,而且他也正看着王越葭。
王越葭睡得很熟,似乎早已习惯了这幕天席地的生活。
月光静谧而柔和,静得似照在他面上的一道白**,柔得像盖在他身上的一层轻纱。
解青衣静静地端详着他的面容,发现王越葭的面孔很白,在月光下如一团透明的白玉。
被这玉质的皮肤一衬,他的嘴唇也显得很红,红得似是沾了一点血。
这人冷笑起来的时候,如一团烈火重塑了面容。
可他现在熟睡起来的样子,却很像一个孩子。
解青衣忍不住细细端详着这张孩子似的面容,只觉得这张面容仿佛有一股特殊的魔力,若是看得久了,连人的魂魄都要化在这面孔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