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同是天上谪落人(第1/2页)上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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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者听了,竟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

    程钧笑了笑,不介意的重复道:“我说,请您当我炼魂大阵的主魂。”

    那老者脸sè错愕,紧接着转为暴怒,脸sè由白转青,甚至有些隐隐发紫,嘴唇微微发抖,指着他道:“你……你竟敢……你竟然敢想要……炼我的魂?”

    程钧依旧带着淡笑,仿佛他说的不是抽魂炼魄这种修道界的禁忌,而是给了对方天大的好处一般,道:“何言敢不敢,令高足就在我炼魂阵中服役,怎么道友你就不能呢?”手指轻轻一按左手的无名指,他今生第一座指尖阵,不是一直筹划的聚灵阵,而是炼魂阵,凭借紫云观留下的资源,还有那老魔数千年的残魂,已经初具规模。

    那老者听到“令高足”,脸sè变幻不定,喃喃道:“好,很好……你竟然真把他给炼了……哈哈……”面上神情,说不上是喜是悲,突然喝道:“休要提起那忘恩负义的混账,老子没有这个孽畜徒弟!”

    程钧无所谓的笑笑,道:“那就算是前高足吧。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前徒弟是魔门的老魔,你这个前师父,却自报道家门号?”

    那老者神情一冷,程钧已经接着道:“魔门就是魔门,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莫非你以为贴上道门的标签,你就陡然变成安善良民了?你以为我会一无所知就来找你?我在找到你之前,就已经把你骨头有几两重看的清清楚楚。令高足——令前高足活着的时候谎话连篇,死了却不会说谎。”

    无视老道的神sè,程钧语气平静非常:“所以我知道你来自焉支山,是一万年前魔门一代骄子。我知道你和你徒弟如何在万年之前反目成仇,最终两败俱伤,也知道你徒弟如何被你赶出万马山流落在外,近两年才找到机会逆袭,却也不是你的对手,以至于对你畏如蛇蝎。他这两年来图谋万马寺的遗宝,本来早该得手,却被你一直压制,屡屡失败,不得已转而先图换取道体,就是想摆脱你的控制,却又功亏一篑。但你无人协助,走不出山神庙方圆一里之外,以至于看着重宝在侧,竟不能得手。无奈何竟连小和尚这样的佛门禅骨之体也拿来凑活,要培养他为你取宝卖命……可惜了你刚才一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胡说八道,全都白费了。”说着,他眉毛微微一扬,冷笑道:“像你这样说话如同放屁的人,不值得交流,只配去填我的炼魂阵。”

    那老者脸sè陡然紫红,暴喝道:“无礼的小辈,你竟敢戏弄老夫,老夫虽然法力大失,要你的xìng命却也易如反掌。我叫你粉身碎骨——”说着,原本神仙模样的神sè陡然狰狞起来,一缕缕烟雾从他耳鼻蒸腾而出。

    程钧本就坐在棺材旁边,轻轻拍了一下棺材,道:“你知道你那孽徒为什么狗急跳墙,匆匆忙忙舍弃了铸成道体的机会,捡了一个蠢货就夺舍么?”

    那老者一顿,还未成势的烟雾消散了一些,紧接着哈哈大笑,指着程钧道:“你敢威胁我?不错,我们残魂若本体凭依被毁,确实缚手缚脚,可是也要你有那个本事。”冷笑道:“你但凡要多活几年,再有几分见识,就该知道棺材里的那珠子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想要毁了它?你再炼三五千年,也别想在它上面留一点划痕。”

    程钧嘴角微微一挑,手一伸,已经捏住了那不起眼的珠子,手指一扣,只听“咔咔”两声,那白骨的肋条断了两根,珠子已经被程钧取了出来,道:“哦,你说的是造化珠?”

    那老者的狂笑戛然而止,程钧淡淡道:“这东西有什么难认?这珠子光华被刻意掩埋,非得用青鸾心血擦拭,方能显出真身来。”

    那老者道:“你既然有几分见识,就该知道,这东西如何坚硬,就是那开天辟地的神器,未必毁得了他。”

    程钧道:“没错。以我的本事,确实毁不了它。”他抬起头,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但这东西,和你的本体,有什么关系吗?”

    那老者表情骤然凝固,露出不可思议和不可遏止的慌张,程钧已经自己说了下去,“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从一开始出来,就在珠子上引动光华,刚刚又将话题引到造化珠上,想要误导我以为这珠子是你的本体?可惜你的小计俩忒浅显了。造化珠全是jīng纯的造化之力凝结,就是大罗金仙进去了,也重归造化混沌,就凭你这小身板,敢在造化珠里栖息?我呸——”后面那个呸字只是轻轻吐出,连吐沫星子都没溅起半点,那老者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迎面啐到了鼻梁骨上,又羞又恨,满脸紫胀。

    程钧不理他,接着道:“天下能贮养魂魄的灵物也有不少,但能保留残魂万年之久的,只有养魂木。就跟你前弟子栖身的木剑一样,你的本体也不过是一个随手一折可断的朽木,你现在也保护不了它,只好把它偷藏起来。而这堂上,藏木头的地方本也不少,但是最保险的是哪里?”他喃喃自语,全不理会那老者越来越难看的脸sè,淡淡道:“我若藏树木,自然放在森林里,若是藏朽木,那就放在——”

    他再次一拍,冷笑道:“棺材板里。”说着手指轻轻一掰,已经扣住其中一块木板。

    那老者见了,脸sè骤变,吼道:“慢来,有话好……”后面一个好字未落,只听喀的一声,一块木板硬生生被程钧从棺材里拔了出来,放在手中轻轻打着手心,只听他淡淡道:“这养魂木质地还好过那徒弟那个,就算放着不管,也能再撑个几百年,怪不得他那么着急,你却不急。”

    那老者见自己的本体被他拿在手中,只要轻轻一掰,事情就此糟糕,又急又怒,也亏了他好城府,忍下怒火,道:“罢了,你要怎样?”

    程钧眉毛上竖,虽然未曾撇嘴翻眼,做出种种姿态,却是傲sè俱现,狂态大发,冷笑道:“凭你也配跟我充大辈,拍老腔?你是什么东西,三千年修行,还在出窍境界裹足不前,进步如此之慢,活活就是个废物。亏你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混饭的年头长夸夸自得。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就是想叫我一声前辈,还要看我愿不愿意应承,你竟敢和我摆起资历来——哈哈,似你这样没脸没皮没脑子的草包,活该困在棺材板里等死!”

    狂,傲,到了顶点。

    程钧天生的狂傲,从没将世人放在眼里,从少年开始,历经了多少磨难,也不曾损耗半点,他的傲气,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九百年的岁月,确实将他的棱角磨去了,城府磨深了,以至于他看起来浑然圆润,谦和淡漠,但他收起来的,不过是肤浅的轻狂和傲慢,最深层的傲骨狂心,那是永远不会失sè的。

    不是我不狂,是你不配让我狂。

    重生而来,他对外一向是很客气,很平和,那只是因为那些人那些事,根本无法打破甚至接近他那层完美的外壳。他不会跟小和尚摆出如何如何高端的姿态,也不会站在清风明月跟前,大喊:“你们这群爬虫蝼蚁!”他压根懒得调动隐藏的好好地情绪,所以不管是谁看见的,都只是一个心智过人,平和中正的程钧。

    只有今天,只有此地,只有面对同样从上层坠落,与程钧算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老魔,对方那同样从骨子里露出来的居高临下的傲慢姿态,稍稍的刺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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