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四十日(第1/2页)年年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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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些年来,有钱人都喜欢上了附庸风雅,逐渐舍弃了霸气外露的金项链,转而佩戴起各类佛珠,好像这样能掩盖住自身的市侩气息似的。

    人们本以为这只是他们的又一次心血来潮罢了,却没想到这股风潮愈演愈烈,现如今连娱乐场所也追求起了古香古色。

    而把这一点做得淋漓尽致的自然要数西城区的京城会所了。

    会所老板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直接买了旧时亲王的宅邸进行改建。

    传统的宫廷建筑保留了昔日的风华,神秘而尊贵,算坐落在一片高楼林立之中也毫不逊色,浪漫的东方情调独树一帜,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味。

    可此刻的裴穗一点也静不下来,面色凝重地行走在抄手游廊之间,眉毛都快拧成一个死结了。

    她在这家私人会所当服务员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了,除了时不时被客人摸一摸,倒也没遇上过什么不堪启齿的事。毕竟来这里的都是些政府官员、商界名流,寻欢作乐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更不会玩一些太过低俗的游戏。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裴穗的运气很好,今晚有幸见识一下这个例外,尽管她是拒绝的。但是拒绝有什么用,又没有特效能把她变走,最后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去。

    等她到的时候,庭院门口已经站着一个女人了,三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干练精明。见裴穗还慢慢吞吞的,蹬着高跟鞋朝她走去,逮着往包厢里扔,只交代了一句:“记住了,进去后只管收拾东西,别乱看乱说话。”

    “惠惠惠姐!”裴穗像是被揪住后背的猫咪,奋力用脚后跟抵着地面,挣扎了一下,反过身子抓住她的手,哀求道,“惠姐,你也知道的,我之前从没来过这间包厢,你能陪我一起进去吗?”

    “……陪你大爷,整理一下酒杯酒瓶而已,你以为是去鬼屋吗!”李惠白了她一眼,能动手绝不逼逼,一脚把她踹了进去。

    “……”呵呵,是她太天真了。

    裴穗被踹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揉了揉吃痛的屁股,不敢再磨蹭下去了,绕过紫檀屏风,束手束脚地往里走。

    这间“四时好”是会所里数一数二的包厢,奢华得很有艺术感。不过平日里算空着也不会开给其他人,只留给固定的客人。

    今天惠姐大概也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才不得不把她拉过来帮忙吧。不然按理说,以她的工作经验,这样级别的包厢,应该连打扫卫生都不够格。

    还好裴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她来之前,已经有几个服务员在里面收拾狼藉了。只不过他们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分别聚集在不起眼的角落,特意把包厢最中央的长桌让给了她。

    落后要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裴穗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接受了不公平的命运,把脑袋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地径直走了过去,开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整理起了桌面上的杂物。

    周遭灯光昏暗,烟雾缭绕,包厢里的人都在各玩各的,没人注意到又多了几个人,这让她悬着的心稍微降下去了一些,是有点烦斜前方那对正在随地做.的男女。

    他们着实太抢眼了,战况激烈,嘈杂的音乐也盖不住暧昧的嗯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不得安生。

    裴穗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沾到不干净的液体,丝毫不敢放慢手中的动作。幸好后来又进来了一两个帮忙的,几人终于在对方结束前合力完成了工作。

    她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却在起身时被什么突然握住了脚踝,黏黏糊糊的。裴穗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人,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了,骨头也没一处是在原位的。

    “……”我靠什么玩意儿!

    裴穗低声咒骂了一句,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步,结果一个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引得全场哄堂大笑,像在看小丑表演一样。

    虽然她早知道这个圈子没什么善类可言,但面对一屋子的败类,碰上这样的情形,确实还是第一次。

    不过人生感悟再多,裴穗也没那个胆子去多管闲事,试着动了动脚腕,想看看能不能抽出来,却没料到那人竟然还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死也不放开,仿佛真的把她当作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无法脱身的裴穗欲哭无泪,只好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去掰开他的手指。可手还没挨着那人,耳畔响起了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动作:“老张,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成什么样了。”

    她的手一顿,却不敢抬头看,只能听他的声音。懒散随意,甚至还有点……变态。

    对,完全是一个变态。

    因为他的话音刚落,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又重重地挥向了那人,下手之狠,依稀间似乎还能听见骨头的碎裂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毫无预兆,近距离观看的裴穗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清楚地感受到脚腕上的力度在渐渐变小,直至消失。她无暇再去顾忌那人的死活,连忙抽出了自己的脚腕,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谁知她刚一站起来,身前横了一根还在淌血的球杆,再一次阻断了她的去路。

    “谁让你走了。”

    凉凉的语气让裴穗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面上不敢流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微笑着,弯腰恭敬地问道:“请问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变态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把手里的球杆一转,换了个方向,指着角落,然后说道:“去把那间屋子的人叫醒。”

    包厢内的人又因为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兴奋了起来,幸灾乐祸的欢呼声遍布每个角落,像是在等着看一场好戏,这让裴穗觉得自己要叫醒的不是人而是吃人的狮子。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和惠姐探讨一下这里到底是不是鬼屋的问题。

    可是弱者是没有拒绝的资格的,裴穗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顶着其余服务员复杂的目光,举步维艰地走进了那个房间。

    奇怪的是,明明与外面仅有一墙之隔,屋里却安静得不像话,好似所有的喧哗肮脏都止步于门口,让人有种误入了另一片净土的错觉。

    不过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错觉,裴穗深知其中的利害,甩掉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期望,不敢掉以轻心,关好门后,轻手轻脚地朝里走。

    东方文化和西方艺术在这间屋子里碰撞出了强烈的火花,非但没有显得不伦不类,反倒另有一种风情韵味,典雅却不冗赘,恍若二三十年代的老上海。

    裴穗没空去惊叹所看所感,扫视了下四周,终于在落地窗边的贵妃榻上发现了目标人物,而后视死如归地走了过去。

    男人的脸上随便搭着一件用来遮光的西装外套,像是疲惫到了极点,睡得很沉,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虽然已经视死如归了,但裴穗仍旧不敢太直接了,毕竟钱越多的人脾气越怪,谁知道他被吵醒的下一秒会不会跳起来把她吊打一顿。

    她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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