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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已经没有了王炎和林萧、炎邪的身影,有的只是《道藏》、杀猪刀和五十个面面相觑的普通老百姓。
死寂。
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咕嘟”。有人狠狠咽下口水,巨大的声响引得众人侧目。这时候他们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稍微一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抓狂。
“怎么选?”咽口水的人咬咬牙,恶狠狠的问。没有人回应他。所有人都茫然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颤巍巍的,“刚才那个魔头不是了吗,林神医为了救我们,让我们读道藏,只要有人读出来心得,我们所有人都会得救。”
“读个啥子呦!”人群中响起了粗豪的声音,众人侧目,声音的来源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这大汉姓郑,是个屠夫。郑屠夫见众人望着他,不满的嚷道,“看啥子看!老子天天只知道杀猪,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你让老子读什么道藏,还不如杀了我!”他用粗壮的指头戳戳,“孙二娘,刘老太,张二虎,你你们几个识得字不?你们自己的名字让你写出来,会写不?”
被他到名字的几个人都低下了头。“那怎么办?难道让俺杀人?”张二虎不服气的嘟囔道,“郑屠,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郑屠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崽子,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可没这话!”张二虎嚷道,“那你怎么办?”郑屠哑口无言,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算了,林神医已经给我们指出了明路,我们不能辜负他。”最先开口的那个花白胡子老头叹了口气,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本道藏。“我以前读过几天私塾,我给你们念吧。”他瞪着昏花的老眼,吃力地辨认着道藏上的内容。这本道藏摘取了道门典籍的jīng要汇集成册,开篇就是《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花白胡子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众人瞪着茫然的眼睛听着这天书似的内容,浑然没有头绪,他们纷纷叹着气,各自走到桌前取了一本道藏,不管能不能看懂,都摊开放在腿上。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不知不觉,两天已经过去。花白胡子读得头晕眼花,眼前金星直冒,嗓子像冒了烟一般。其余的人心烦意乱,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有些ìng子急的已经开始用头来撞墙,谁能耐得下ìng子读下去?这两天内,他们用了种种办法想逃出大厅,结果均是无功而返,这个结界仿佛牢不可破,众人心里清楚,恐怕只有按照王炎的话才有可能出去。
“怎么办,我出门前我家伢子还在床上,两天没喂nǎi,他一定饿坏了。”人群中一个寡妇嚎啕大哭。她姓孟,几个月之前丈夫被山贼砍死,给她留下了一个遗腹子,现在那婴儿正是嗷嗷待哺的时候。孟寡妇想起自己的孩子要活活饿死,心里像是刀绞一样。
忽然,她腰间被上了一柄坚硬的东西,孟寡妇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得再哭,扭头望着正拿杀猪刀抵着她的郑屠。
“你干什么?”孟寡妇惊叫。郑屠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声,我是想指你一条明路。”他一直暗恋孟寡妇,只是之前没机会,如今孟寡妇死了丈夫,他正好有机可趁。
“我问你,你觉得咱们在这里读天书,出去的机会有多大?”郑屠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孟寡妇犹豫了一下,凄然的摇摇头,“我……我不知道。”这句话一出口,两人都心知肚明。
“你不能死在这里,我也不能死在这里。既然读书读不出来什么门道,那我们就……”郑屠到这里,左手缓缓举起,在脖颈处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孟寡妇浑身一个激灵,“你……你是要杀人?”
“不错!”郑屠的声音yīn冷无比。“不然,谁知道猴年马月能出去?咱们能等多久?咱们能等,你的娃子能等不?不定,他现在已经饿死了。”
这番话字字戳在孟寡妇心口上,她像母老虎一样暴怒起来,“你放屁!你才被饿死了!”郑屠眉头大皱,“我不是咒他,我是,咱们等不起。”他把杀猪刀悄悄塞到孟寡妇手上,指着正在诵经的花白胡子,语气中充满了蛊惑之意,“我刚看了下,这群人里面,那个老头子最容易杀,念在咱俩的交情,我把他留给你了。你只用拿着这刀冲那老不死的心口捅一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就能回家喂你伢子了。”
杀猪刀被郑屠强行塞到孟寡妇手里,孟寡妇捧着这刀,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她自幼就胆,活了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现在一下子让她去杀人,她的手软的不行,杀猪刀差掉到地上。
“看你这熊样!”郑屠眉头大皱,他环视四周,声,“你看,那张二虎,还有李老大,孙二娘,他们的眼睛都跟狼一样盯着那杀猪刀,估计他们也有了意思。等到一会儿,这大厅里的人到处乱砍起来,我可保不住你。你自己想清楚!”
孟寡妇身上一激灵,忙朝张二虎等人看去,果然见到那几个人不停用余光去喵桌上的杀猪刀,还在不停的咽唾沫,显然是心里正在激烈的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她心一横,把杀猪刀轻轻用袖子包裹住,站了起来,走到花白胡子面前。
花白胡子正在费劲的读着经书,忽然看到孟寡妇走到他面前,还给他跪了下来,花白胡子大惊失sè,忙去扶孟寡妇,“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孟寡妇深深吸了一口气,“李老,对不住了。”
雪亮的刀光闪起!
花白胡子老李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心口剧痛。他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去,只见心口的部分插着一柄明晃晃的杀猪刀,鲜血汩汩流出,登时洇红了大厅的青砖。
“你,你为啥……”老李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提不上来。他刚了几个字,看到孟寡妇咬着牙,红着眼睛,握着刀柄在老李心口用力一转!
孟寡妇喘着大气,“老李,咱们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但我的娃娃比你重要一万倍。他不能死,还是你死吧。”老李的身躯重重的倒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呀,杀人了!”
“啊!老李被杀了!他死了!”
“救命,救命!”
大厅经过短暂的沉默,爆发出山洪般的声音!所有人都乱了阵脚,女人们早吓得痛哭流涕,有几个老太太干脆双眼翻白晕死过去。郑屠也心惊肉跳,他虽然杀了一辈子猪但从来没杀过人。他怂恿孟寡妇去杀老李也是想看看王炎的到底算数不算数。
唰!一道强光打在孟寡妇身上,她顿时从大厅里消失。与此同时,王炎满意的声音响起。“不错不错,妇人孟氏完成了任务,现在已经回家了。大家加油!”
死寂。
绣花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郑屠打量着四周的人,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丝恐慌,他在这些人的眼神里看到了类似狼一样的东西。这是人骨子里的兽ìng,不被后天的任何教化所约束。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摸向了桌子,虽然颤抖但坚定不移的握住了一柄杀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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