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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喉间微哽。“见到了。”
“都说了些什么?”
老白手掌垂在裤沿处,动了动,“我把睿睿的身世告诉她了。”
“她……”蒋远周一语顿住,他想问许情深是什么反应,但似乎又觉得这话多此一举,“她知道睿睿病重吗?”
话一问出口,蒋远周还是觉得多此一举。
老白去保丽居上为了这件事,怎么可能不告诉许情深?
但他心里真是没底,既然老白告诉给了许情深,那她人在哪?
男人的视线带着些许期盼从老白身侧穿过去,长长的走廊一眼能望到头,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难道,许情深还没赶到?难道,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来?难道……她不来?
蒋远周摇头,前两种可能性他都可以接受,可最后一种,他不能接受。
“我告诉许小姐了,我说睿睿伤得很重,可能很难挺过去。”
“那她人呢?”蒋远周问道。
老白喉咙口艰难地滚动两下,。“许小姐说,她不来。”
蒋远周眼皮跳动几下,“怎么可能?你是不是领会错了她的意思?还是她一下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许小姐起初情绪是很激动,但她态度也决绝……”
蒋远周盯着老白的脸,见他视线落在脚面上,他说话从来都不是这样的,蒋远周的心冷下去不少,“老白,她究竟说了什么,你别瞒我。”
“没什么,许小姐只是说不过来。”
蒋远周哪里肯信,“我跟她迟早会碰上面,你还不如给我个心理准备,要是我直接面对她了,我怕她一下说出口的话,我很难承受住。”
老白斟酌着、犹豫着,但有些话怎么能告诉蒋远周,那简直是锥心刺骨的痛,蒋远周这个时候是承受不住的。
“许小姐说,既然换了,那换了吧,她不想接受事实。”
蒋远周的双手握在一起,然后紧紧用力,手指之间使劲挤压,修长的手指已经在泛白,“这么好的口气,这么轻易的话语,你打算让我相信了?”
老白觉得自己被逼到了绝境上一般,冷汗从他的颊侧开始往外冒。他不舍得再去给蒋远周的肩上加添一点点伤害,但有些事总有一天会清楚。像蒋远周说的,他很快会和许情深见面,到时候,许情深说的话可能会比今天还要绝情。
“许小姐说……”
蒋远周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凛凛盯着对面的绿植,总要找到一个能支撑住他情绪的东西吧?
“许小姐说她没有这个儿子。”
尽管做足了准备,可蒋远周的心还是被撕裂了,“她真是这样说的?她居然这样说!”
“对,许小姐的意思,她不想才认回孩子,要面对失去他的痛苦,她宁愿自欺欺人,说孩子没有被换走过,她只想要现在的女儿。”
蒋远周双手捧住脸,然后紧紧握成拳,“但是睿睿现在……”
老白往旁边挪动步,坐到蒋远周身侧,“我把一切的可能性都和她说了,可许小姐的脾气你也知道,她铁了心的。”“什么叫铁了心的?”
起初蒋远周不同意老白去找她,也是因为心里有顾虑,更是因为料准了许情深会受不了、崩溃。可他心里也有那么一点期盼,他希望在这样艰难的时刻,有个人可以陪陪他。
而陪他的这个人,不应该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吗?
“许小姐的样子,决绝到让我害怕,她是真的不想和蒋家扯上丝毫关系,哪怕……这中间还有个孩子。”
蒋远周感觉自己的呼吸逸出喉咙口,挠心挠肺的痛。“应该是决绝到令人心寒吧?”
老白不语,目光时不时焦急地看向手术室。
“我以为,她知道后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会质问我、甚至打我、用一切厉害的语言来咒骂我,但她至少……会来看孩子。”
蒋远周的视线已经冷到了极致,“她有了新的家,所以为了丈夫、孩子,她可以自欺欺人。”
老白在保丽居上外面站了那么久,侵入体内的寒意还未消去,听了蒋远周的话,他觉得更加冷了。
“也许,许小姐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蒋远周冷笑下,“算难以接受,也不会说她没有这个儿子。”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有些后悔,这话实在是太伤人,他当时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蒋远周了。“蒋先生,许小姐也是伤心欲绝的,只是她委屈于她单独在外的两年时间,而且老爷把孩子换走了,她知道实情后,这样的恨难免会移接到你身上。”
“那她恨我好了,可关睿睿什么事?”
“这样的事情换到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那小女孩毕竟在许小姐身边一年多了,感情深厚,如今忽然告诉她,她的亲生骨肉其实被换走了,而且……生命垂危,她……”老白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蒋远周知道他为什么没话可说了,因为许情深太过狠心。
他身子往后倚,然后定定说道,“我宁愿相信,她想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再痛也要给自己那点时间去逼着接受,那我等她。”
老白也是精疲力尽,抬头一看,走廊上的灯光好像昏暗不少,那点亮光再也照不进人的心里去。
保丽居上。
付京笙出来的时候,看到许情深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头上、肩上都白了,伞还掉在地上。
他轻叹口气,上前捡起伞,然后打在她的头顶,“回屋吧。”
许情深脸上的泪痕都干了,她转过身跟着男人往里走,也不说话,脚步僵硬地好像个傀儡娃娃。付京笙替她将肩膀上的雪掸去,“跟他都说清楚了?”
许情深点下头。
来到门口,付流音将门打开,赶紧拿了一条毯子给许情深披上。“这是做什么啊?大冬天的,也不怕冻坏。”
付京笙自然地揽住许情深的肩膀,“没事,你去陪霖霖。”
许情深想要径自往里走,付京笙看到她的鞋子都湿了,“等等。”
他弯腰取过那双毛绒绒的拖鞋,然后抬起许情深的一条腿,将她的鞋子脱下来。许情深回过神,忙弯腰道,“我自己来。”
“没关系。”付京笙给她脱了鞋,然后抬起她的另一条腿。
许情深穿着拖鞋,被男人带进了客厅,他给她泡了杯滚烫的姜糖水,然后将杯子放到许情深手里,“快喝吧。”
许情深双手捧着杯子,热源透过掌心传递到体内,她看向不远处的女儿,霖霖正和付流音玩得开心,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生怕一眨眼,身边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付京笙看她这样,有些不忍心,他坐到许情深身侧,“事情不是都过去了吗?好了。”
她点着头,“是啊,都过去了。”
许情深回头,勉强朝他笑了笑,“我话说的那么清楚,老白一定会将我的意思带到的。”
“我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往往是最难受的,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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