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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我心心念念的红烧肉。”辣姐磨筷子嚯嚯向许芬。
许芬叹气，向志强道了谢接下保温桶，想着下回如何还了这人情。
“哇塞，真香！”叶涵眼里闪着绿光，双腿欢快的蹬向地面。除去红烧肉还有番茄鸡蛋，摆放的十分精细，一看很有食欲。
三个人同时伸出碗，嗷嗷待哺。许芬给陈蕾、辣姐夹了八块，叶涵五块。叶涵嘟嘴，举手打报告：“辣姐和小绿姐姐作弊。”
辣姐得瑟的扬了扬手中的肉：“不知道是谁还找叶澍作弊的？”
“我哪知道你和小绿收集了那—么—多广告词？”她比划着，在空气中画了个大圈。
“哼！五十步笑百步！”辣姐吃上一口肉，肥而不腻，越吃越觉得回味，让人上瘾。恨不得将汤汁倒进碗里拌饭。
“无所谓，反正明天放假，我姐姐相亲会带上我蹭饭吃，绝对比红烧肉好。”叶涵笑嘻嘻的，将碗里最后一块肉留着最后吃。许芬啼笑皆非，将碗里的一块肉转给了叶涵。
“你姐姐只比我们大几岁而已。”许芬讶异。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大学一个没谈。我妈现在着急，催着她相亲。嗷嗷！皖豫哥哥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英俊潇洒，气质不凡。”叶涵说这话的时候，嘴唇上沾了油，冒着亮亮的光泽。明明前几天都是“那小子”长“那小子”短的。
辣姐抹了一下嘴：“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好想嫁给他。”不知某人说：这小子太过分了，居然记我们宿舍名字，下回等着瞧！
陈蕾剃着牙，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话说皖豫哥哥为什么忽然对许芬这么好？”
“这不是重点。”辣姐狡黠的笑的意味深长：“许芬为什么不排斥皖豫哥哥？这才是重点。”
许芬叹气，这群女闺蜜的觉察力太高，堪比现代版的福尔摩斯。她不打算细细诉说，于她而言，是有些丢人的。当下飘忽着眼神，不自在的说道：“我又没说讨厌他，只是觉得…觉得，那个？他有时候不讨厌。”
有的人注定会相遇，以前并不觉得，认识李皖豫之后，许芬深有体会。不认识之前，未曾相识。认识之后，狭路相逢之后冤家路窄。
那天，一个很平常的中午，许芬有些不舒服便独自回宿舍休息，待醒过来已经快一点了，叶涵她们早睡下，她没惊动任何人独自出门。已经记不清第几次被理综打击的体无完肤，本以为自己早不在乎，所有人都说许芬是最不在乎分数、最乐观最坚强的人，她便配合他们做一个励志的榜样。和叶涵、辣姐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她心知考不好伤心也是徒劳的，却还是忍不住，想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放肆哭一回。
她俯下身，抱住胳膊，眼眶发热，头一回觉得无助。
李皖豫抽了一支烟，隔着薄薄的烟雾，看到了女孩抱成一团，像是被遗弃的流浪狗，他认得那个高高的马尾和那未加修饰的头绳，吐了一口烟：“许芬？”
她吓了一跳，没有抬头，声音嗡嗡的：“恩，是我。”她听得出来是谁的声音。
“你在干嘛？”李皖豫掐灭了烟，远远的走过来。
“思考人生。”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那么正常，手偷偷的嗯了嗯眉心，哭的太久头有些晕。
“怎么不抬头？”她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蹲下，挡住了温暖的太阳。吓得更加不敢动弹。空气像一张面罩，沉闷、压抑，如此刻的心情。
“低着头思考有助于小脑发育。”她想让对方离开，李皖豫也听得出来。
他停顿了下，稍稍迟疑：“那我先走了。”
没有声音，许芬猜想他已经走了。狼狈的抬头和某人的眼光不期而遇，一时静寂，羞愧盈满全身。有时候许芬想，要是李皖豫哪天落魄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哈哈大笑，然后落井下石，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而今，角色互转。她不得不感慨自己当初的想象力。
许芬索性没避开眼光，擦了擦湿润的眼睛，默了几秒：“你怎么没走？”
李皖豫蹲下，眼睛漆黑的看向她，两人的视线平齐，他从口袋里掏出面纸：“我听到你吸鼻子的声音。”
她接过纸，扯了一个虚无的笑，很自然的擦了眼泪，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他，很丢脸。有时在想幸好遇到的是他，不是别人。
正值深秋，银杏一片金黄，凋零地下，厚厚一层，天气意外的湛蓝、好看。染的人心情也变得清澈又纯粹。
“我以为你生来是无忧无虑的，不会伤心，不会烦恼。”李皖豫似是感慨，似是调侃。
额前碎发和着眼泪，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她摇了摇头：“这是开学以来我头一回哭。我太笨了，所有人都在进步，只有我止步不前，我为我的愚蠢哭泣，不行吗？”不疾不徐才是复读该有的节奏，她知自己心之过急了。
李皖豫没说话，始终看着她，听她说完，自然的抬手，将她那一缕碎发揽到耳后：“很荣幸看到你梨花带雨。”
许芬别扭的转过头，咬着嘴唇：“是个人都会哭，你有本事说你没哭过？”
“我想想。”他颦眉，认真的回想：“上回哭是初二的时候打球摔断了腿。”
“上回哭查分数，我没考上的时候。”许芬道。
“上上回哭是六年级的时候我养的狗丢了。”
“上上回哭是高三理综考了7分。”
“上上上回哭是五年级的时候最好的朋友转学了。”
“上上上回哭是物理考了16分，老师夸我是人才。”
…
两人相视而笑，笑到眼睛里，笑到心里。
“你太在乎考试和分数。”李皖豫说道。
“学生是为分数而奋斗的，我承认我太在乎了，但是不在乎不是也很奇怪吗？”她说的很大声，胸膛起伏，平息之后又觉得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
“恩，我确实不在乎。”李皖豫挑眉，语气平淡，若无其事。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降到冰点。
“男生好像都不太哭。”她弱弱的开口，别扭的转着话题。
“因为他们希望在喜欢的女生面前酷一点。”阳光一泻千里，照的他眼睛湛湛流光。
“那你哭的次数也太少了吧？”许芬感慨道。
李皖豫抬眸：“以前不懂事，而现在没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他在表示仅有的几次只是因为懵懂。
“不知道下次你什么时候哭？规律完全抓不稳，不像我，肯定又是因为分数。”许芬自嘲一句。
“下次我要是哭了第一个对你说。”李皖豫随口说道，起身。
许芬的腿早麻了，她险些站不稳，李皖豫上前拽起她的手，她觉得今天的李皖豫不可思议极了。不合时宜的肚子叫声，一连串的“咕噜”。许芬偏过脸，笑容僵硬，今天到要丢脸几回？
“不许对别人说今天的事。否则…否则，反正不能说。”多大的人还哭鼻子，还不得被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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