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2页)麟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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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听此言,在座众人俱都大吃一惊。

    贺泰惊得失了言语,半晌才问:“……怎会如此?”

    马宏:“凉州刺史萧豫,与突厥人里应外合,直接引兵入关,自立为王,国号为凉。”

    贺泰倒抽一口凉气:“那凉州城内,个个都投敌了?没有半个起来反对萧豫?”

    马宏:“当然有,凉州司马与长史,俱已死在萧豫屠刀之下,萧豫趁着朝廷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迅速控制了凉州全境。”

    二郎贺秀恨恨道:“听说那萧豫有胡人血统,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贺融:“本朝高祖皇帝一统江山时,南方夷人举族来投,其首领深明大义,心向天、朝,可见血统与否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利益攸关。突厥人必然许给了萧豫天大好处,说动他一道给朝廷添乱。”

    贺家举家被流放于此,消息闭塞,衣食堪忧,尤其是贺泰这几名子女,原该是在读书的宝贵年纪,却在此处蹉跎岁月。

    十一年的时间足以养废一个人,哪怕皇子皇孙,没有良好的教育和熏陶,也只会变成粗鄙乡夫——马宏的这种想法,在来到这里之后被颠覆了,不说长子贺穆,连三郎贺融,也令他刮目相看。

    马宏:“三公子高见。”

    贺融:“我们也听说东西突厥联手,分三路南下,不知甘州和怀远县那边形势又如何?”

    “甘州陈兵八万,又有通晓兵事的陈公在,想必无碍。至于怀远县,”马宏微微一叹,面上甚是忧虑,“我们行至均州时,听说怀远县业已陷落,县令孙敬忠殉城,突厥人正朝灵州逼近,不知眼下如何了。”

    凉州一反,中原北面失去一大屏障。如果灵州也不保,突厥人可以长驱直入,由渭州直入京畿道,攻入京师。

    被这个设想吓住,贺泰一时有些惶恐。

    他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安安分分待了十数年,有朝一日除了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父亲遗忘,会不会被突然赐死之外,还要担心会不会面临国破家亡的危险。

    贺泰:“朝廷人才济济,想必早有计策了吧?”

    马宏:“小人来时,听说陛下已派了秦国公带兵前往平叛,不过那时怀远县失陷的消息,尚未传至京城。”

    贺泰松一口气:“秦国公裴舞阳素来知兵,也曾随高祖皇帝立下赫赫战功,想必游刃有余。”

    贺泰想尽办法跟马宏闲话家常,拉近关系,贺融却察觉出一丝不寻常。

    贺家现在不仅没有任何爵位,而且早已被皇帝遗弃,马宏算奉帝命来此看诊施药,也没必要跟贺泰谈论边防战事,还说了这么多朝廷的安排。

    他心念电转,脑海中已掠过不少念头,连贺湛递来的他平日最的桂花茶也无心饮用,随手接过。

    不料失神之下,手一滑,杯子重重落在食案上,发出闷响,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贺融正好抬起头,与马宏的眼神对上。

    四目相望,他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贺融:“我有一言相询,还请马内侍不吝赐教。”

    马宏:“三公子请讲。”

    “论理说,我等身份微贱,不该过问朝廷大事,不过此事关乎家人,我不能不问。”

    越是心中有大事,贺融的语调越缓慢沉稳:“敢问马内侍临行之前,陛下是否向您提过和亲之事?”

    铛的一声!

    却是贺嘉不小心将碗摔落在地,幸而是粗陶,食案也不高,否则贺家又要损失一个食碗。

    马宏顾不上去看贺嘉,他紧紧盯住贺融,目光不掩惊异:“三公子何出此言?”

    贺融淡淡道:“猜的,希望马内侍能斥责我胡言乱语。”

    贺穆大惊:“马内侍,我三弟他所言,可是真的?”

    马宏感受到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突厥势大,尤其是东、突厥的新可汗伏念,更如旭日初升,雄心勃勃,在他的统治下,东、突厥一日日扩张,吞并了周边大小各部,伏念可汗不满足于此,又盯上了关内沃土。

    早在这次战事大规模爆发之前,灵州和甘州边境已经多次受到突厥的侵扰,本以为凉州有萧豫在,应该是最让朝廷省心的,谁知道人家二话不说直接反了。

    在突厥如此强横,而朝廷又没做好打一场大战准备的情况下,有人提出和亲政策。

    西突厥的摩利可汗已经有一位和亲的公主妻子,但对方是前朝公主,对本朝没有好感,再跟西突厥和亲,意义不大。

    东、突厥的伏念可汗刚登上汗位不久,朝中有一部分臣子认为,朝廷可以通过与东、突厥联姻来稳定局面,顺便离间东、西突厥,让他们不致于联合起来,共同对抗中原。

    如今朝廷正牌的公主不多,但宗室女子可不少,想要找出一个和亲的并不难,但谁又愿意离家千里,去风沙漫天的地方生活一辈子?若是身份血统不够贵重的,哪怕套上个公主头衔,突厥那边也会觉得被怠慢了。

    想来想去,有人将目光放在了远在房州的贺泰一家身上。

    论年纪,贺嘉正合适,论血统,她是皇长子之女,皇帝的嫡亲孙女,而且最妙的是,他们一家现在的身份是庶民,抬举起来也更方便。

    皇帝没有明确表态,但私下也流露出让马宏过来看看的意思,马宏本想找个机会跟贺泰暗示一下,没想到一下子被贺融给挑明了。

    贺泰看了看女儿,又望向马宏,嘴唇微颤:“马内侍,我如今身边,只此一女……”

    贺嘉脸色煞白,一时惊魂未定,说不出话。

    马宏安慰道:“此事朝廷尚未有定论,郎君不必担心,若有明旨,陛下会令专使前来谕示,非由小人口头传达。”

    话虽如此,等众人散尽,他又私下找了贺泰,劝说道:“郎君难道愿意在此地潦倒一生?若能舍一女而保全家,有何不可?”

    贺泰脸色很难看:“难道我是那等卖女求荣之人?”

    马宏笑了笑,随即收敛笑容:“郎君言重了,若是陛下下发明旨,郎君愿意与否又如何?小人的意思是,郎君若主动提出,陛下肯定会顾念您的功劳,日后想回京也容易些。当然,这只是小人的想法,做与不做,还在郎君。”

    心心念念盼来了帝都使者,贺泰非但没有多高兴,反而添了许多心事,马宏走后,他坐着发了半天呆,连贺穆几兄弟联袂而来都没有察觉,直到贺穆出声。

    “父亲。”

    贺泰回过神,啊了一声:“你们还没歇息吗,坐吧。两位使者如何了?”

    贺穆:“已经安顿好了,他们明日走。”

    贺泰:“这么快,不多留几日?”

    贺穆:“马内侍说父亲既然无恙,他也得回去复命,否则逗留久了,容易引人注目。”

    贺泰一叹:“阿嘉怎么样了?”

    贺穆跟着叹:“六神无主,还哭了一小会儿,被宋氏劝着歇下了。”

    宋氏是贺穆的妻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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