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麟趾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m.bxuu.net请收藏

朝廷命官,应该听凭朝廷差遣。”

    薛潭笑一笑,并未反驳。

    在此时,高氏从帐篷内步出,神色哀戚,泪痕犹在,她好似没了理智,看见贺融要下拜,被薛潭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低声喝止:“你作甚!”

    高氏微微一震,清醒过来,喃喃道:“对不住……”

    薛潭神色严厉,不复惯常的促狭:“这里不是你能走神的地方!”

    高氏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声音还有些微颤抖,却不是因为被薛潭呵斥,而是还未从方才的心境中走出来。

    她低声道:“我知错了。”

    贺融:“你想说什么?”

    高氏苦笑:“实不相瞒,来到这里之前,我也只是一心想着如何完成您交代的差事,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从未想过那些家国大义与自己有关,但是阿青,但是阿青……”

    她有点哽咽,却仍勉力说下去:“我自幼被卖入张家,他们虽说要等我长大之后,便销毁我的卖身契,让我嫁给张家小郎君为妻,但因濮氏苛刻,我却从未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因此心中愤世嫉俗,总以为天底下人心险恶,时时逼迫自己要心肠冷硬,不可轻易对他人心软,直到张小郎君临死前为我取回卖身契,直到遇上薛郎君和您,直到看见阿青……”

    高氏在阿青身上看见了自己的自私,她不知道阿青哪来的勇气,但她知道,如果自己是阿青,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一定不可能挺身而出,只为了救几个陌生人。

    阿青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可能想着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在她眼里,高氏也好,贺融薛潭也罢,只有一个身份,那是汉人。

    高氏:“妾从前懵懂无知,现在总算明白,郎君所作所为,对流落突厥的汉人百姓来说,实在是天大的造化……从今往后,郎君但有吩咐,妾定粉身碎骨,倾力而为。”

    她不是生来冷血,却被萍水相逢的阿青引出一腔热血。

    在高氏眼里,贺融现在代表朝廷,代表大义,所以听从他的话,等于听从朝廷的指示。

    贺融轻轻出了一口气。

    寒意令这口热气瞬间化为浅浅白雾,于夜色中消散。

    换作以前,他可能会有收服人心的自得,但现在没有了。

    他忽然想起贺湛。

    西突厥王庭与边城张掖的距离其实算不上远,起码也比长安近多了,但毕竟也还隔着好几天的路程。

    贺融想,还好自己没有将贺湛带过来,这里太危险了,真定公主自身难保,西突厥危机四伏,单凭他们三个,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更不要说扭转乾坤,一步一步,都如履薄冰,如果贺湛也在身边,那十有八、九是会被连累的。

    他看着同样回望住自己的薛潭与高氏:“我会带你们离开,不会让你们折在这里的。”

    薛高二人,默默行了一礼,隐蔽,却郑重。

    ……

    贺湛打了个喷嚏。

    他原是梳洗完毕,半靠在床上看书,结果不知不觉睡着了,喷嚏打完,才骤然感觉一股寒意,原来头发还是半干,赶紧又从旁边摸了一条干净的棉巾覆在头发上。

    房门被敲响。

    贺湛:“进来。”

    陈谦推门而入:“统领。”

    贺湛笑道:“陈大哥不必如此拘礼,私下唤我五郎好。”

    陈谦点点头,也未再谦让:“五郎。”

    贺湛:“陈大哥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有事要说?”

    陈谦迟疑片刻:“这些日子,你操练士兵的力度,比在京城禁军时更甚,士兵们私底下叫苦不迭,五郎是否有何打算?还是少卿那边早有安排?”

    贺湛冷下脸,却不是针对陈谦:“怎么?他们是不是坚持不下去了?”

    陈谦忙道:“那倒没有,其实这些人本身素质不差,稍加锻炼,必能成才,只是如今我们在张掖城中,也不能四处乱走,所以他们不知日夜操练到底有何用处,心中难免嘀咕。”

    贺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知道他们心里都想着建功立业,才会跟着三哥与我到这地方来,三哥如今在前方舍生忘死,我们自然也不能懈怠,有朝一日,总能派上用场。”

    陈谦点点头,又叹:“也不知少卿他们在西突厥如何了。”

    他本是性子冷硬之人,但贺湛贵为皇孙,又在禁军中表现优越,个人武力而言,陈谦也不敌他,这次一路出京,贺融贺湛兄弟俩的表现,已是令他心悦诚服,并不因为贺湛忽然被提拔到了自己前面,暗中不快。

    贺湛:“我与三哥约定了日期与暗号,若有机会,他一定会让人将消息传递出来的。”

    他心里何尝不急,只是不能在那些士兵面前表现出来,否则别人只会更急。

    如果三哥在那边遭遇了不测……

    贺湛不敢再想下去,他根本不愿揣测哪怕半点这样的可能性。

    贺家几个兄弟里,除去同母的贺秀,他与三哥贺融,自小感情最好,父亲流落房州的那些年,在患难中滋生出来的情感,更让他们彼此相依为命,比一般兄弟还要亲厚。

    对贺湛而言,三哥不仅仅是他的兄长,还有更多存在的意义,若是别的兄弟远赴边关,出使突厥,他扪心自问,也未必保证自己会这样毫不犹豫地相随,正因为是三哥,也唯有三哥,能让他如此去做。

    “三哥不会有事的。”他对陈谦如是道。

    其实也是在对自己说。

    ……

    这顶帐篷,比贺融他们在真定公主那里见到的还要大,顶上吊着一盏大灯,鎏金铜灯座上安放了数十盏蜡烛,帐篷四周又有不少烛火,将帐篷内部照得灯火通明。

    也因此,更显得躺在床上的人脸色惨白憔悴。

    真定公主显然习以为常,并未抬头四处打量,入了帐篷之后径自朝床榻上的人走去。

    后者面皮微微一动,似有察觉,片刻之后,缓缓睁眼,看见坐在他床边胡凳上的真定公主。

    烛火摇曳下,那张已经染上岁月风霜的脸,仿佛还是当年的娇俏模样。

    “温弦……”摩利可汗张了张嘴,似乎在呓语。

    但真定公主知道不是。

    眼前这个男人,叫的是她的闺名。

    令狐温弦,在出塞数十年之后,记得真定公主闺名的,只有摩利可汗与侍女鸿雁。

    鸿雁不敢这么叫,于是这个名字也只剩下摩利一个人还在用了。

    真定公主:“大汗觉得如何,可要召大夫进来?”

    摩利可汗摇摇头:“不必了。”

    简单三个字,也让他有些气喘。

    已经是强弩之末——真定公主很清楚,摩利可汗自己也明白。

    摩利可汗:“这些天,你都没来看我。”

    真定公主淡淡道:“故乡来了几位客人,其中一位,是我当年在宫中的侍女的后人,那个侍女后来又服侍过我的姐姐,碰上她,我总有问不完的话。”

    摩利可汗:“我听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