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1/2页)麟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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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王听见这句话,不免露出一些不服气,可他又说不出什么,半晌只得忿忿坐下,没好气道:“我大事难成,表兄倒是平步青云,眼看凭借从龙救驾之功得了新皇青眼,等新皇登基,表兄又可往上一步了,我得说声恭喜才是!”

    若换了旁人,听了这话,算不恼羞成怒,恐怕也会难堪尴尬,但李宽却浑然面不改色,不软不硬回敬道:“那我也得恭喜殿下,鲁王生性仁和,您在大是大非面前站稳了脚,支持鲁王登基,鲁王必然也会投桃报李,如无意外,您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是不用愁了。”

    卫王瞪了他半晌,忍不住苦笑:“表兄,你这是往我心上捅刀子呢!”

    李宽理理衣裳下摆,平静道:“失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肯承认失败,我不是在捅殿下的刀子,只是想让殿下知道,您这次错过了什么。”

    卫王:“太庙时,表兄出现,拿下宋蕴,我们本来可以趁机再拿下鲁王的。”

    李宽摇摇头:“真正的好时机,是在进了昭训门之后,齐王与程悦狗急跳墙,殿下发话,我正好将他们一举拿下,再宣布鲁王父子被乱军所杀,齐王罪加一等,殿下您,是最后的赢家。”

    卫王仔细回想宫变前后,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但他下意识仍想为自己辩解一下。

    “当时母亲被贺璇抓在手里,我生怕他像对待贺嘉那样对待母亲,难免失了分寸。”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宽冷冷道,“殿下如此瞻前顾后,既想保全家人,得到美名,又想大权在握,问鼎九五,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当日我已与殿下说过,您若决心已定,登高一呼,我二话不说,一定会配合到底,但今日您屡屡错失时机,不声不响,我又能以什么名义出头?”

    卫王被说得窘迫,忙起身作揖:“是我不对,给表兄赔不是,你别生气了。”

    李宽叹道:“我生什么气,我只不过是为殿下惋惜罢了。今日之后,鲁王名正言顺成为新皇,殿下再想动,恐怕不容易了,更何况,贺融让陈谦暂时与我共掌禁军,显然已经对我有了防备。”

    卫王一愣:“我那三侄子一贯行事谨慎,也许只是想防范于未然,未必是对表兄有所防备?”

    李宽反问:“若是对我足够信任,又何须防范于未然?”

    卫王无言以对。

    李宽:“如今情势,也非对我们全然不利,凭着你我的护驾之功,新帝登基之后,只要谨小慎微,总归不会过得太差,殿下也需要收敛羽翼,从今日起,对待鲁王,那该如对待先帝一般,而非寻常兄长了。”

    卫王点点头:“这我省得,无论如何,表兄手中还有南衙,我们还不至于全盘皆输。”

    李宽微微一笑:“我打算上疏引退,辞去大将军一职,在家休养。”

    “啊?!”卫王惊诧莫名。

    ……

    “两封信,你先看哪封?”贺湛将信摆在贺僖面前,“一封是父亲让大哥写的,一封是三哥的。”

    贺僖缩了缩脖子,将已经伸出去的手又换了个方向。

    “父亲肯定又在信里骂我了,我还是看三哥的吧。”

    贺僖展开信笺,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大势底定,速归。

    “三哥的信这么几个字?”贺僖抖抖信笺,翻来覆去,想从背面看出点端倪,又或者觉得信封内会暗藏玄机。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三哥,他向来话不多,还要让他说什么?不过父亲也没骂你,只是让我们尽快回去罢了。”

    此时距离长安变天也已经过了好些天,兄弟俩已经得知贺泰即将登基的消息,这本该是令人大喜过望的好事,但这份喜悦的心情,在贺嘉与小陆氏的死讯中被冲淡了不少。

    贺僖感情向来充沛,听说贺嘉死得凄惨,已经哭过好几回,现在眼泪都干了,整个人还是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那洛阳都督一职,谁来接替你?”他问贺湛。

    “洛阳的位置非同小可,三哥向父亲举荐了谢石。”

    贺僖恍然:“谢石是上回我们在竹山被围时,大哥和二哥去求救的那位商州刺史?”

    贺湛点点头:“不错,洛阳高门众多,盘根错节,我若一走,别人肯定镇不住,谢石素有刚正之名,想必能做得比我更好。”

    贺僖叹了口气:“五郎,不瞒你说,父亲如今得了皇位,咱们一家子都跟着鸡犬升天,我本该高兴才是,但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嘉娘的死,我觉得这些胜利荣耀,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血泪之上,顿时便觉得世间一切不过如此,算回去封侯封王,也没什么意思了,还真不如出家当道士去。”

    贺湛皱眉:“四哥,我不是三哥,讲不出什么振聋发聩的大道理来劝服你,但你要想想,父亲若是九五之尊,你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此等荣华富贵,旁**求之而不得,你却当作烫手山芋,父亲若知道了,会怎么伤心?我们一家在房州吃苦时,不正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像今日一样吗?”

    贺僖反问:“那你觉得以后我们一家也能像现在这样兄弟和睦,友无间吗?看了齐王为了皇位,把父亲和卫王逼成那样,居然还狠得下心谋害先帝,我怕了,五郎,我担心天家无父子这样的事,迟早也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我担心以后这样的事情会在我们身上重演。五郎,我真的怕了,我从来没想过跟谁争,我也争不起,我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

    贺湛:“我记得三哥曾说过,我们生来是这样的身份,想要平平安安,得一直往上走,直到没有人能够左右我们的命运。你现在的安逸,也是父亲和兄弟们挣回来的,现在也没人想争,四哥你说这样的话,不怕其他兄弟寒心吗?”

    贺僖摆摆手:“我被齐王的事吓怕了,也不是针对谁,是随便发发牢骚,兴许过些时日好了,正因为我现在很珍惜咱们现在的兄弟情谊,所以才更不希望将来出现什么裂痕。”

    贺湛安慰他道:“不会的,大哥不是那种人,二哥我也知道,他虽然有些争强好胜,但向来把兄弟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你不要想太多了。”

    贺僖苦着脸:“但我一回去,父亲肯定会逼我成婚的。”

    敢情说了半天,他最担心的是这件事?贺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先帝刚刚驾崩,现在还是国孝,四哥你大可不必担心那么长远。”

    贺僖的性子向来如此,藏不住话,玩又犯懒,贺湛只当他是在发牢骚,也没放在心上,谁知等到回程那一日,他已收拾妥当,左等右等,都见不到贺僖的身影,正准备让人去喊他,见文姜匆匆忙忙跑进来,手里头还拿着一封信。

    上回贺融先回京,文姜并未随行,依旧留在都督府帮贺湛打理内务,这回与贺湛贺僖一道回去的,除了文姜之外,还有之前跟贺融一起过来治河的工部侍郎季凌他们。

    文姜向来八风不动的脸难得露出一点紧张。

    “五郎君!”

    贺湛打趣:“文姜,你在我三哥身边,都没见这么失态过,该不是天上掉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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