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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之后,云淡光寒,晓风折枝,院中新植的寒梅红苞待放,琼枝延向竹稍,偶然摇曳,日影横斜。
谢重华的那座秋千上铺了香色软褥,坐着倒是不冷,只抓着绳索的双手有些冻红,她又不喜欢婢女站在后面推,双足不安分的点着地,一副入迷的模样端看那边坐在石桌前的三叔。
他派人直接打了沈雍呢!
只要想到这,谢重华止不住笑,足下微微用力,秋千划出弧度。她将双手收了回来,互相搓着生暖,终是忍不住问:“三叔,你怕不怕大姐夫找你报复啊?这事沈家早晚会查出来的。”
如今沈家是为了沈雍的身子忙得焦头烂额,但私下里肯定没放松追查。沈家世代在这,根基比谢家还稳固些,金陵城中谁家养了哪些护卫打手,沈家有心调查的话,总能查出来的,而若是外来人士,动用府衙之力,也不难。
三叔替她出气,真打残了沈雍,谢重华欣喜之余,又怕这件事影响了他的前途。毕竟如今沈雍是实实在在的同知,在金陵百姓中的名声又好,三叔若被查出来……她有些担心。
她已经这样一瞬不瞬盯着他许久了,谢元盛放下手中兵书,抬眸望过去,不答反问道:“好看吗?”
这话没头没尾的,谢重华话从忧思中回神,茫然的啊了声。
“哪有像你这样盯着人看的,没礼貌。”谢元盛起身走过去,低声道:“真当我看着书,留意不到你?”
明明是侄女对叔父的崇拜之情,她才那样望着他的,但不知怎么,被他一说,谢重华竟有些脸红。她停下秋千,默了下说道:“好看。”
谢重华再次抬首,见其反倒尴尬了,含笑戏谑的又重复了遍,“三叔很好看。”
谢元盛本只是想让她收敛下目光,又不是真的在意答案,没想到她还一连说了两遍,挪开眼干咳了咳,视线落在少女微红的指尖上。
今日的风有点大,似比昨日又冷了些。
谢元盛折回去拿起书,边朝书房走边喊她:“懈怠了那么久,进来把字帖给写了。”
谢重华跟过去道:“知道了,三叔你肯定是看到高深不懂的阵法了,每次都这样,自己琢磨不出来,让我抄书写字。”
谢元盛听她在后面瓮声瓮气的抱怨,突然在门槛处停顿了下。后面的人低头只看地,直接撞了上去。
谢重华撞得鼻子疼,一手捂着一手推他,“疼死了,没事后背长这么硬干吗?”
谢元盛本来听她呼痛还有些紧张,转身正待察看,又见她埋怨的声音如此中气十足,抬脚跨了进去,没好声道:“你如今是越发大胆了,还有没有把我当做三叔?”
谢重华正受了他的好,心里存着大大的感激,自然不会惹他不快,忙跟过去笑着讨好:“当然把你当三叔了,你没看我对你多孝顺,只要你在府里我都过来陪你的。”
说的他好像很稀罕她作陪一样?
然而,谢元盛环视了眼他本来陈设简单的书房,原先分作藏书之用的月洞门上挂起了湖蓝薄纱珠帘,但凡清风拂入,便能听见那叮咚相碰的珠声。
而原本靠墙摆着剑架的横案被挪到了他身后,那边则安了她的小桌案。她还从内院搬来了那座九桃缠枝三角小薰炉,此刻正燃着袅袅香烟,味道不重,清清淡淡的花香,他也不排斥。从她那角度往外,能看见那边的翠竹墙和寒梅,他正对着的门口两侧便摆了两株春兰,谢元盛再望向院中她给他挪进来的翠菊,发现这衡兴园里外无处不透着她的气息。
从不讲究的他,对这些风雅之物竟也生出了几分习惯。只是这些花草与她一般娇气,总要细心照看着,院中没有侍女,谢元盛想到昨日在廊下听见在那施肥浇水的阿平低念,不由笑了出来。
他发现自己的耐心变得出奇的好。
“三叔你在笑什么?”谢重华费解,低趴着身子在案桌对面看他。
谢元盛敛神,别有意味的答道:“在想你往日对我的孝顺。”
这话谢重华是惭愧的,她其实没做什么,在三叔这儿的价值顶多也算是陪他打发时间罢了,还是她主动凑上来的。
谢重华小声的说:“都是三叔照顾我,你还帮我报仇,我除了给你添麻烦,什么都没有。”
谢元盛避重轻,摇头道:“你倒是知道给我添麻烦?”
“嗯。”她声若蚊呐。
“那下次再有麻烦事,还来找我吗?”
谢重华想了想,觉得并不能如此保证,硬着头皮接道:“还是找三叔的,除了三叔,没有谁会这样帮我了!”她到底还是担心沈雍被打的那件事,忧心忡忡的问:“你会不会很棘手啊?”
谢元盛见她总是挂心着这事,只得直面与她说明:“三叔敢对他动手,不怕沈家的人查出来。这事没有证据,他们算知道是我做的,也奈何不了我,你把心放好了,不要胡思乱想。”
他见她眉头紧蹙着,只觉得碍眼,叹了声又道:“再说,沈家将这事记在谢家身上,自有老太太和你父亲去处理,干我们何事?只是我用这等非常手段,等那厮知道是与欺你的那回事有关,怕是将来要记恨上你,你出府的话多带几个随从,身边不要离人。不过有了这回教训,谅他也不敢再纠缠你。”
谢元盛知道沈雍是聪明人,而自己已经摆明了态度,若是沈雍再敢出手,便是与他为敌了。
谢重华见他语气肯定,似乎真的不担心金陵衙门和沈家,提着的心松了松,闻言即应道:“那三叔带我出府玩啊。”
谢元盛笑,摇摇头瞧她脑袋,“我可没功夫带你出去闲逛,你三叔是有事情要做的人。”话落,眯着眼指了指纱帘,“去写字。”
谢重华哦了哦,抱着字帖走了过去。
一如从前相伴的许多个午后,两人各忙各的,但书房内并不安静,总能听到谢重华娇声娇气的抱怨。她不喜欢喝姜茶,偏偏谢元盛唯恐她方才吹了风回头又受寒,让阿平接连给了续了好几盏。
她若是不喝,等茶凉了,还是给她添热的。
谢重华鼻间都是那股姜味,渐渐的笔下不专注了,又开始走神,隔着纱帘去看外面的三叔。他正襟危坐着,手边都是信笺,像是永远看不完,每次看完都会思忖许久,不知那些信上都写了什么。
她来这边久了,经常会撞见不是府内的人过来找他,很多时候三叔并不避讳她,但有时候也会让她先出去。
谢重华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主动询问,好似浑不知情那样。
当晚,她在衡兴园用了膳食才回去。
进了繁春院,才知母亲在等她。
大太太屏退左右,难得严肃的问她:“昭昭,你大姐夫被人在街巷打的那回事,你是不是知道?”
沈雍没有仇家,起初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大太太心里觉得不对劲,等到最近传出沈雍是伤了病根子的消息后,心头的那个疑惑越来越大。
谢重华不喜欢欺瞒母亲,闻言颔首,直接承认了,“是三叔找人帮我的。”
“还真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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