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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兵俑护陵
一众从大船下来的皇子皇孙们都看着从远处飞来的那人。
她正值年少,穿一袭深青色道袍,衣袂蹁跹,涉水而来,轻若鸿毛。她的身影错入蓝幽幽的灯火,忽闪忽视,几息间稳稳落在水中玉盘之上,天上灯火幽微,映她皓齿黛眉,几近谪仙。
少女在玉盘上站定,良久未动。
过了会儿,她才轻轻抬袖,掩嘴道:“西南皇之女,风羽仙,见过诸位。”
底下人都感慨,西南这等蛮夷荒芜之处,居然出了个仙子般的人物,真是难料。白琅站在台子上却进退两难,她把下船前余长溪发的资料藏在袖子里当小抄,假装害羞掩嘴,努力垂着眼偷看台词,缓缓道:“羽仙修为不济,也是凑个热闹,还请哥哥姐姐不要与我为难。”
本来她是不会说谎的,但因为怕下面有人看见自己袖子里藏的纸条,口气多了几分虚弱忧虑,听起来居然万分真切。
待她走下玉盘,提气运功踏于海上,边上有人突然说:“我看皇妹身法了得,犹如惊鸿,怎么会修为不济?”
我说我是被人推过来的你信吗?
白琅心里苦,但面上还是羞怯地说:“身法算不得什么,也逃命时管点用。”
她庆幸风央皇室人多,除了一母同胞的,其他人若不是天天在一起,基本认不出谁是谁。悄悄一观察,周围皇室青年大概有百来人,钱汐和纪雅之都混入其中,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
这时候旁边有个样貌俊朗的年轻男人跟她搭话:“皇妹,你还记得我吗?我小时候曾去西南一游,有幸在贵府见过你……”
白琅连忙抬袖子看资料,上面明明写了“性孤僻,未曾与其他皇室来往”。
她说:“皇兄莫不是记错了?我为何一点印象也无?”
那个搭话的男人有点尴尬,旁边一个穿黄袍戴紫金冠满脸吊儿郎当的男人嘲笑:“瞎掰搭讪还是省省吧,也不是谁都吃你这套的。”
穿黄袍的估计是直系皇子,地位比诸王子女高很多。那个搭话的男人被嘲了也不敢回,只是愤愤不平地离开了。穿黄袍的男人一手揽在白琅肩上,她整个人都懵了,远远看见人群里纪雅之冲她摇了摇头。
黄袍青年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问:“西南皇这人糙得不行,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姑娘?”
白琅想抬袖子看小抄,但这人又离得太近。
“皇兄,您今年多大?”白琅硬着头皮问。
不远处的钱汐听见她问这话,顿时没眼看下去了,直接跟着其他三三两两一组的皇室子女们一起进入不远处的水幕,前往始皇陵。纪雅之隔得远,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但还是拼命打手势让白琅赶紧走,别纠缠太多。
黄袍青年怔了怔,没料到白琅突然问这个:“我二十四,怎么了?”
白琅顿时精神了,她脱口而出:“我觉得您正合适!”
这句“我觉得您正合适”是暗号,意思是找到复活始皇的人了。
明缘阁推算到复活始皇的应该是个二十四岁的年轻男修者,这个黄袍的不是二十四岁的年轻男修者吗?白琅一扭头,正想支会拿断缘锁的钱汐一声,让她动手,但钱汐早不在原地了。她又看向纪雅之,纪雅之也只能摇摇头,示意她进皇陵找钱汐,见机行事。
黄袍青年还在追问:“你倒是说啊,哪儿合适了?”
“年龄挺合适的……”白琅有气无力地回答。
黄袍青年放开手,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我觉得不合适。”
白琅不知道能说什么,但她知道她这个“合适”跟对方说的肯定不是同一个“合适”。
“也罢,再过几年合适了。”黄袍青年没所谓地笑了笑,“走吧,我们进去。”
白琅向纪雅之求救,纪雅之做了个“抓牢”的口型,向前一步迈入水幕中。
“皇兄……”
黄袍青年一边走一边说:“老是叫皇兄多生分,叫我风哥吧。”
“风哥”也太随便了,在这墓里她叫上一声,怎么也得有几十个回应。
白琅连忙说:“我还是叫您名字吧?”
黄袍青年惊讶:“我叫风戈啊?”
……哦。
*
皇陵坐落于海底。
风央始皇给自己建陵墓的时候也是考虑再三,最后定在了这片海的海眼之处。从水幕下去,周围逐渐幽黑,仿佛外面的世界正在一点点消失。到了水底,又是另一片天地。
这里堆金砌玉,气势磅礴,既有着凡世宫殿的富丽堂皇,又不失修道者的超凡脱俗。一只纯金貔貅像,白琅觉得若是把它摆在之前蜘蛛精的洞窟里,只剩下俗了。但是摆在这儿,总觉得这貔貅眼球都在转悠,生动鲜活,灵气旺盛。
周围摆设古意盎然,装饰多以青铜器为主,墓道足有五十米宽,入陵之后便有诸多岔路,这些皇子皇女们都分散开去。
白琅看着这一个个的洞,连忙用竹签联系上钱汐,告诉她自己找到目标了,可以会合。
钱汐不屑:“这里近二百人,二十四岁年轻男修者肯定不止一个,万一不是怎么办?”
白琅出主意:“那我们俩先找个没人的地儿会合,用断缘锁试一下。”
钱汐说明了自己是从最左边的岔路走的,现在到了个满是兵佣的地方,在那里会合。于是白琅极力劝风戈往左走。
“我父皇交代了往右走。”风戈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不过你长得好看,你说了算,我们往左吧。”
这也太好骗了……白琅心有不安。
而且她到底哪里好看?明明是路人脸。倒是风戈,身材高大,刀眉剑目,若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在人群中应该很是出众。
“我可没骗你。”风戈看出她不相信,于是说,“你方才乘风而来,衣袂飞扬,纤足落于玉盘之上,恰似荷叶托朝露,美得有仙气,与旁人是不同的。”
……说实话,白琅觉得这个形容夸张了。
风戈本来一脸世家子的风流样,从他口中听的吹捧信一分行。
好不容易忍受他源源不断的溢美之词,进了左边岔道,白琅突然想起来一件让她毛骨悚然的事情——她是个路痴。周围这些金啊玉啊雕花门啊,在她看来都长一样,根本分不清哪里走过哪里没走过。
她丧气地跟钱汐说:“我太没用了,在船上晕船,在墓里又迷路……”
“别迷了,快来!我不行了!”
白琅正要问“发生什么了”,前方侧面一扇纯金铸成的巨门被“嘭”地一下撞开,一个人形物体直挺挺地被甩到几十米外的墙上。当那人从墙上落下来的时候,后背带下了一笔血淋淋的痕迹。
“你还好吧?”白琅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钱汐”二字咽回肚子里。
“……非我……族人……诛!”
一个断断续续,极为僵硬的声音从门里传出。白琅跑过去扶起钱汐,抬头往里一看,黑黢黢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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