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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交辉,如童话般美丽。
褪去了白rì的喧嚣,此时的坊市看来分外的宁静祥和,犹如宫装少女,拭去脂粉露出素颜,未必便逊sè于白昼浓妆。
到得此时,也只有零星的摊位还未收起,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雇主聊着天,时不时地争论一番好坏贵贱,生意商定,立刻摊撤人离,消失无踪。
法相宗店铺之外,王宇目送了最后一个买主离去,松下了一口气。
今rì又赚了不少,加起来又够多买些灵丹了。王宇美滋滋地想着,麻利地收起了摊位。
他一家三代都在坊市中做着二道贩子的营生,仗着眼力够关系硬,多少也能立足,若说要大富大贵,单凭这样的小买卖自然不够,再说他们的心愿也不在此。
三代辛苦,为的不过是能走上修仙之路罢了,他们的要求也不高,不过是想着王家能出一个筑基修士,然后找个宗门依靠,建个小家族,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即便这个愿望在某些人眼中是如此的微小,却穷他们三代人一生努力,也未曾完成,最大的成就,也不过是跟法相宗在此地的负责人富昌搞好了关系,能占住这个上好的摊位。
收好了摊,他抬起头看向了身后的楼阁,二楼处,灯火依然亮着。
想及先前那位张前辈的邀请,王宇的心中陡然一热,要是能跟这位贵人攀上交情,或是进一步结好富前辈,都是极大的机缘了,搞不好三代人的梦想就有希望了。
他想了想,还是准备趁热打铁,抬脚就要踏入店铺之中。
恰在此时,一声爆鸣,自他顶上发出,抬头一看,那处光亮的所在仿佛风暴的中心一般,巨大的气流冲出,整面窗棂飞出了足有百丈远,在半空之中,便散成了无数块,如落雨一般降下。
王宇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摇了摇头,收回脚步转身离去了。
他也是从小在人堆中混迹长大的,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上面的两位前辈明显心情好不到哪里去,这会儿上去,别说套近乎了,能不留下恶感就烧高香了。
“机缘呐机缘!”
王宇摇头叹息,消失在昏暗的街道远处。
……“叫我卓大哥便成。”
初次见面时的温和音容,犹在眼前。
“本来昨天师父便让我带你来这看看的,为兄想了想,还是等到今天才带你过来,师父的用意,想必你也明白。”
粗豪外表之下,掩不住的细致关切。
“崎岖仙途,漫漫长生路,有多少人能走到尽头?”
面对绝壁的担忧,终究一语成谶!
……一幕幕,在张凡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回放,似乎永无尽头,但那个豪爽又温和的身影,却已逝去。
踏入仙途以来,生命之中出现过无数的过客,有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有血sè尽染的生死之敌……这样的人,未来还会有很多,但亲人,却再不会有。
这么多年来,真正在张凡的心中称得上亲人的,不过区区三人。
爷爷、师父,剩下的便是大师兄卓豪。
世间有些事情,逝去便不再来,在自己最弱小,最惶恐的时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们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又岂是后来者能取代的?
发自内心的关切,细心的教导,自初次见面以来,就从来没有少过,就这么默默地站在身前,若不言语,几乎无法察觉,但一经离去,顿时阳光刺目,再无人遮挡。
自己还想给找个好徒弟呢,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如此轻易,如此渺小,恍若微尘,散于冥冥。
——陨落?谁让你陨落,我也让他陨落!
指甲,深深的嵌入到了掌心之中。
束发之带,不知不觉中崩开,满头乌发无风自动,飘飞竖起,如一把把利剑,似yù刺入敌人的胸膛。
玄金衮服,如吹气一般膨胀,烈烈风声由内而外,恍如风眼一般,骤然爆发了开来。
满面红赤,双眼更如血一般,凝悲含煞,目光所及,便是富昌,亦不敢正视。
整个房间,好似瞬间堕入了冰窖,冲天杀气不可掩盖,四散漫溢如有实质。
感觉着这恐怖的杀气,富昌暗自骇然,惊叹于杀意之盛,见其血红的眼睛望来,不敢怠慢,连忙开口说道:“是神宵宗司徒雅、百药门厉巩、血魔宗迟殇。”
张凡目光一凝,乍看之下,眼中的血红似乎淡了些,仔细一看,却是凝于瞳孔之中,幽深噬人。
“是他们三人联手杀的我师兄?”
声音仿佛平静,无起伏无波动,却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宁愿其暴怒狂吼。
富昌咽了口唾沫,摇头道:“不是!”
“天柱山战场,三名筑基修士一组,卓豪师兄一组与他们相逢道左,交锋之下,尽没!”
话音刚落,一只手掌拍下。
“轰”一声,整张黑石圆桌应声碎成了无数小块,石粉纷飞若飘雪。
富昌一见之下,眼中露出深切的痛惜之sè,再看看周围,浮雕木饰成焦黑木块、青铜大鼎凹陷倾覆,镂空窗棂不知所踪……这……一时间,富昌只觉得自己比卓豪还惨上三分,心中后悔不已,早知就不将这祖宗安排到这个房间了。
无论如何暗暗不舍痛惜,他都没敢表示出来,现在张凡可正在火头上呢,要是一个不好同样一巴掌拍过来,他一身肥肉的可经受不起。
少顷,眼见其稍稍平静了下来,富昌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师弟啊,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见其没什么反应,他又接着道:“再说了,战场之上,生死搏杀,各凭天命,师弟你也不需太介怀了。”
听得富昌的话语中,隐隐透出让他不要报仇的意思,张凡豁然抬起头来,盯视着他道:“各凭天命?我不管什么天命,我只知道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杀我师兄者偿命!”
杀气腾腾,富昌闻言只觉得一股股冷气直冒出来,周身寒彻,仿佛连灵魂都要冻僵了一般。
这祖宗,得杀过多少人,还想再杀多少人,才能有这般恐怖的杀气,富昌摇了摇头,不敢再想,对他这样信奉和气生财的修士而言,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在生死间磨练超脱的家伙。
粗大的吸气声,忽然从对面传来,富昌愕然抬头,却见张凡嘴巴大张,深深地呼吸了起来。
眼中的血红sè褪尽,头发顺柔地落下,衣袖不再鼓动狂风,整个蓦然安静了下来,仿佛一池的沸水,骤然凝冰了一般。
紧闭着双眼,少顷挣开,眼中已然一片冷意,再无丝毫情绪外露。
张凡环顾了下左右,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除冰冷外的表情,略带歉意地道:“一时失手,毁了富师兄的地方,实在抱歉,万望师兄莫要怪罪。”
这是怎么了?富昌怔了一下,随即连声道:“不怪不怪,小事耳!”
接着又谨慎地问道:“师弟你这是……”
张凡嘴角微微敲起一个弧度,仿佛带着笑容一般,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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