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第一个故事(第2/2页)落雪满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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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质香精的甜味儿直冲喉咙。

    勉强咽下了,立即把碟子推远,“谢谢。”

    苏南笑了一下,好像跟自己过生日一样高兴。

    ……成吧,这块劣质蛋糕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陈知遇瞧着她,莫名有点想抽烟,仔细一想,今晚上自己好像抽得有点多了,这儿又是室内,还是忍下,隔着昏黄的灯光,去看对面的傻学生,“你生日什么时候?”

    “二月,”她加了一句,“十六号。”

    “立春过后了。”

    “也还是冷,有些年还能碰到下雪。我不大喜欢冬天……我姐姐是四月出生,草长莺飞的时候。”

    做什么都觉得更有奔头。

    “你有姐姐?”

    “嗯。比我大六岁。”她垂下目光,像是不大提得起兴致。

    陈知遇隐约从林涵那儿听过两嘴,知道苏南家庭条件一般,读研以来没问家里要过钱了,有时候还得把勤工俭学的报酬汇过去。到底不是什么拿得出来仔细询问的事,所以详细的他也不清楚。

    他也没有贸然施以援手的好,自认乖戾,但仍会谨遵社交上的一些禁忌。

    离开咖啡馆,陈知遇又载着苏南去长江大桥。

    桥很有些历史了,上下两层,铁路公路两用。他把车停在桥头,跟着她沿着两侧的步行道走了约莫500米,回头一看,她攥着他那条围巾,双颊被吹得通红。

    “怎么不围上?”

    苏南脚步一顿,片刻,高大的身影走进一步,手里的围巾被抽走,绕了两圈,裹住她脖子,手指像是出于习惯的,在围巾上掖了一下。

    浩荡的风从江上刮过来,一霎罩在她脸上。

    过了片刻,她重又呼吸过来,心脏陡然孤悬,摇摇晃晃,落不到实处。

    “陈……”

    身后鸣响电动车的喇叭,他虚虚扶着她手臂,往旁一侧,电动车从他身后呼啸而过。

    脑袋里一片空白,机械地眨了下眼,片刻后,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

    陈知遇一霎回到原位,手插/进衣服口袋里,像是在摸烟盒,片刻,又停下了,“走,回车上,送你回学校。”

    “……我第一次来。”

    “想散散步?”陈知遇眼里带了点儿不那么严肃的笑意,过于游刃有余了,“这桥5公里,步行少说要一个多时吧。”

    “陈老师,”苏南顿了一下,“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陈知遇看着她。

    有两个人,从小认识,勾心斗角了半辈子。后来其中一人受难,另一人施以援手,半是利用半是真情实感,把这个难关度过去了。两个人,有一段很亲近的日子,蜜月一样,互相商量着怎么把旧债务清理干净,怎么重整这个家庭……然而,然而施以援手的那个人,还是走上了干涉、控制、争斗的老路,得不到干脆抽身而退。

    “后来呢?”

    “后来……”苏南睫毛颤了一下,“后来,这个人死了……另一个人怀念他,但明白有时候,很多事情,不如让他过去更好。”

    还是怀念,但只在梦里重温。

    陈知遇咂摸着这个故事。

    “您听过《喀秋莎》吗?”

    “原来这故事不是讲人的?”

    苏南把目光投向茫茫黑沉的江面,那上面只有几艘小小的渔船,一星灯光。

    “……我走过武汉长江大桥,全长1600多米,前苏联援建的。桥身栏杆扶手上,刻着向日葵的图案。不远,一会儿走完了……像是参观一段往事的遗迹。”

    顿了一下,想要把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楚:“那种感觉,像是你永远陷在过去……走不到未来。”

    片刻,她飞快地笑了一下,抬头看向陈知遇,“这个故事不好,没您的有深意,也做不出什么阅读理解。走吧……这儿真冷啊!”

    这段“参观遗迹”的讲述太过于诛心,让陈知遇忍不住的心脏一跳。

    他低头去看她。

    她自己大约没发现——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将落未落的朦胧水雾。(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