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五案之亡者语(下)(第2/5页)明末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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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眼,这是他习惯xìng动作,每当他思考时就会如此。僚属们神情变化他都看在眼中,但周纡还不满足,只是慑服这些胥吏,根本用不着他花费什么心思。他想要做的,是彻底查出那个死者死亡之谜。

    他向来不信任衙署中的僚属,在他看来,这些人欺上瞒下贪赃枉法,只可以以威制之而不可以德服之,因此,有事情他不喜欢与僚属商量,只是一个人静静沉思。僚属们等了好一会儿,既不见他说事,又没听到他说散了,禁不住又疑神疑鬼,相互间挤眉弄眼地使起了眼sè。

    “铃下。”过了好一会儿,周纡终于出声了。

    “小人在!”铃下jīng神一振,廷掾被抓了,也就意味着衙署里空出了一个位置,只要周纡推荐,他便可以暂时代理这个职务,虽然他明知这是痴心妄想,但却还是忍不住去期盼。

    “你领人去将那尸体刨出来,带回衙署。”周纡下达了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命令。

    “这……这……”即使铃下一心想奉承周纡,可是突然听到这个命令还是大吃一惊。汉人敬事鬼神,又讲究入土为安,那死者既然已经下葬,就不应该再打扰了,因此,铃下心中颇为犹豫,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去做。

    “让你去你便去!”周纡眼睛一瞪,根本不给他多加解释。

    铃下吃他一吼,慌忙转身出了门,因为走得急,险些因为踩着自己脚而摔一跤。他狼狈的模样落到众人眼中,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周纡又转向另一位掾吏:“你去张榜宣告,廷掾因杀人而入狱,现在要寻苦主,死者家属速来认领尸体,本官将派人去抄没廷掾家财,一半没入官库,一半赔偿给苦主。”

    他这一连串的命令再次让属吏们吃惊不小,其实在场的众人没有谁相信廷掾会杀人,从周纡方才所说的话来看,他其实也不确定廷掾杀了人。可是如今罪还未定,周纡却已经定了惩罚,这未免有些太唐突了。

    有心思灵敏地想到将廷掾家财一半没入官库之事,以周纡如今在召陵的权势,这没入官库与没入他家私库没有什么区别,莫非是周纡垂涎廷掾家中富裕,借着这个借口中饱私囊?

    周纡没有理会这些胡乱猜想的下属,停了片刻,他仔细思索自己的布置,觉得没有什么漏洞了,但为了防止万一,他又吩咐功曹道:“去牢里问问廷掾,他将死者的手足抛到哪儿了,都给我找来。”

    在他命令之下,召陵相的掾属们象被鞭子驱赶的马一样飞奔起来,写在布帛上的榜文被传到四里八乡,已经埋下的尸体又被运回了衙署,不过尸体被砍断定四肢却没办法找回来,因为廷掾将之扔进了河水中。

    铃下的脸与那具被运回的尸体差不多,都是惨白,见到周纡,他是敢怒而不敢言。为了将这尸体挖回来,他可担了不少惊吓,还被人痛骂了一番。周纡没去理睬他,将尸体身上的衣衫全部剥了,再次查看起来。

    尸体身上没有任何伤痕,除了被廷掾砍断的四肢之外,廷掾说他发现尸体时便没有看到外伤,只是嘴角有血迹。周纡现在还可以从尸体嘴边看到隐约的血迹,凑近了还能嗅到一股腥臭味。

    见到周纡再次凑到尸体嘴前,仿佛是在倾听死者说话,满堂的属吏都觉得心惊胆战:上次周纡玩这一手将廷掾送入了大牢中,这次他再玩这一手,又会害得谁进牢房?

    周纡并没有急于解开他们的疑惑便让他们散了,这些属吏在回家的路上少不了议论纷纷,虽然在他们口中周纡是刻薄寡恩之人,但他们也无法否认,周纡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给廷掾布下了一个陷阱,并将廷掾移尸一案审问得明明白白。

    这一rì来发生的事情,象是长了翅膀的鸟儿般从他们的口中传了出去,迅速传遍了整个召陵。

    六、堂断

    廷掾神情木然地坐在稻草之上,呆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牢门的大门,嘴唇神经质地哆嗦着,不停地喃喃自语,但他说的话谁都听不懂。

    被关进大牢才短短的三天,他已经近乎崩溃了。以往他没有少送人进入这里,甚至他进来的时候,便有好几个囚徒幸灾乐祸地对他大叫大嚷,还威胁他要将他打成肉饼。

    牢里的味道极为难闻,人粪便、汗水还有什么东西腐烂后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腥臭无比的气味。最初被投进来的时候,廷掾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以往他来大牢,都只是匆匆扫上两眼便离开,哪曾在这里多呆过!

    还有饥渴,普通人家过rì子,每rì就是两餐,而廷掾则不然,他享受惯了的,不仅一rì三餐,还有点心宵夜,可在这大牢里,就连干净的水都很难喝到。

    恐惧、窒息、饥渴,廷掾还没有受刑,就已经觉得无法忍受了,如果周纡现在问他那个死者是不是他杀的,他一定会一口承认,为的只求一个痛快的判决。现在这样的rì子,生不如死。

    “瞧咱们的廷掾大人,端坐如钟啊。”两个守在牢里的狱卒百无聊赖,便拿廷掾打趣。以前廷掾在他们面前总是趾高气扬颐气指使,如同驱使犬马一般驱赶着他们,现在却落到他们手中,他们如何会不报复。

    廷掾没有理会他们,最初进来的时候,他还与他们争执,可现在,他已经学会无视他们的冷嘲热讽了。

    “吱呀”的刺耳声音传来,廷掾眼中恢复了几许生机,他抬起头,期盼地望着牢门。召陵的牢房是地牢,半截埋在地下,用栅栏隔成一间间小囚笼,对于缩在囚笼里的犯人来说,门是开在头顶上的。因此,当头顶的光芒shè进来时,所有的囚犯都不安地躁动起来,有人大声喊冤,也有人大声咒骂,直到狱卒用皮鞭狠狠地抽打了几个叫得最凶的人,他们才算安静下来。

    在适应了大门shè入的光线之后,廷掾失望了,进来的不是召陵相周纡,而是一个他叫不出名字的狱卒。新进来的狱卒手中捧着一个大食盒,笑嘻嘻地对同伴说道:“有好吃的了,快来快来!”

    从那食盒中,他拿出了一小坛酒,还有四个菜。酒菜的香味立刻冲淡了牢房中的异味,所有的囚犯都在咽口水,廷掾也不例外。

    狱卒们将酒菜摆开,就在众囚徒面前大吃大嚼起来。廷掾觉得有些不对,他低下头去思忖了一会儿,猛然又抬头,用力摇着栅栏:“那些酒菜是我的,是我的!”

    在饥渴中挣扎了三天,他已经顾不得其余了。

    新进来的狱卒怔了一怔,另一个狱卒不耐烦地喝道:“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你不是在大堂之上问周大人有何证据么,那么你有何证据说这些酒菜是你的?”

    “那食盒是我家的!”廷掾用力咽着口水,死死盯着桌上的酒菜,狱卒们每撕咬一口,他都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

    新进来的狱卒哈哈一笑:“不愧是廷掾大人,连自家的食盒都认得出来,实不相瞒,这确实是尊夫人托我给你带来的。”

    廷掾声音嘶哑地道:“那你为何……为何……”

    话问出一半,他就醒悟过来,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手掌大权的廷掾,而只是一个阶下囚,这些狱卒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将家人送来的食盒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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