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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游阴沉沉地目送瞿少英离开,狠狠地“呸”一声。
刚才瞿少英的话,可不是只在骂他这个小卒,分明是在骂邵珩也不过是罗夫人养的一条狗。
“有什么了不起?自己也不过是星罗宗太子爷的一条狗罢了。”苟游心里恶趣味的想着。
宗门上下,谁都知道瞿少英走了独孤星的路子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嘲讽旁人。
邵珩当然知道瞿少英在嘲讽他。
一个小世家的弟子短短数年就得到宗门长老青睐,自然也令他吸引了不少仇恨,就算幻宗不敌棋宗昌盛,却也使人嫉妒。
但瞿少英却不是那种目光短浅之人,邵珩在意的是他后一句话。
费案费长老,辈分比如今的独孤宗主还要长上一辈,在星罗宗内历经了五百年的狂风大浪,早退居在自己问心筑内,不问宗门之事。
若有弟子与他说话,他也听不清、看不见,如同透明。
星罗宗六长老,真正意义上属于幻宗的,唯罗夫人一人。
在邵珩入星罗宗以来的这些年里,他从未有一次见过宗主独孤骥。据苟游讲,宗主已经有数年未曾在人前现身了。
就是罗夫人也已许久未见宗主。
星罗宗内所有大事,皆是由独孤星处向外传达。
而独孤星,从未掩藏过他想吞并幻宗的意图。
瞿少英作为独孤星摆在明处的棋子,他的一言一行,几乎都代表了棋宗那边可能的动向。
瞿少英此人除了在独孤星面前外,一直表现得十分自大狂傲、刚愎自用,整个星罗宗上下也没几个人看他顺眼。
他在幻宗这些年来,时不时折腾出些麻烦,令罗夫人十分恼怒。
不过,邵珩刚入星罗宗那年,据听闻久不出面的费案长老亲自教训了瞿少英,甚至去了星罗大殿当着独孤骥的面敲打了独孤星几句。
费案的辈分到底摆在那里,他亲自去星罗大殿质询,独孤星也只能退避一二。
瞿少英自觉无脸,虽深恨费案多事,但这些年收敛了许多,没再直接与罗夫人对着干,早就很久没有踏入尺素阁了。
今日出现在此,原因只可能与独孤星那边有关。
“看样子,棋宗终于忍不住了。”邵珩心里一边想,一边拜见罗夫人。
罗玉坤一袭黑色长裙裹住曼妙身姿,藏下万种风情。她那姣好艳丽的容颜上正蕴含着怒意,冰肌朱唇以及冷漠的柳眉,构成一道美丽又危险的风景。
“秦修,你最好有什么好消息,否则就给我滚出去!”罗夫人的声音很低,显然在压抑着不让怒火迸发。
邵珩深深低下头,沉声道:“前段时间,您吩咐的事,有结果了。”
罗夫人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愣后才明白过来邵珩指的是什么事,当即眼睛微亮,摆手示意侍女尽数退下。
等尺素阁内只余下她和邵珩后,她才站起来,将邵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罗夫人的目光犀利也具有侵略性,仿佛是又一次审视这个面貌普通的弟子。
说起来,幻术上天赋比邵珩高的弟子自然有,若罗夫人想收一名弟子,决计轮不到邵珩。
另一方面,若罗夫人需要的只是一把杀人的尖刀,那比邵珩手段更快、更残酷的人也比比皆是。
但是,到了今日,罗夫人发现自己当初一时兴起提拔的这个普通弟子,却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罗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情绪,朝邵珩伸出手道:“拿出来。”
邵珩依言而为,双手奉上地幽珠。
晶莹剔透的珠子不过拇指尖大小,颜色漆黑,却极透,自珠子另一头看这个世界,仿佛所有颜色都被一一剥离,只余下如水墨画般的色泽。
罗夫人呼吸有一瞬停滞,伸手取过地幽珠,在指尖把玩了一会,低声叹息道:“我本以为……你要花费大半年甚至更久,没想到……仅仅三个月你就真的找到了。秦修,你说我该赏你什么好?”
邵珩依旧低着头,用他一直以来淡漠的语气说:“夫人此前就已允诺过属下。”
“十二煞主……”罗夫人笑了笑:“不错,当初确实是这么说好的。只不过,秦修啊秦修,你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请夫人示下。”
“你可曾猜过,我想用这珠子做什么?”罗夫人语气神秘。
“属下不知。”邵珩当然猜过,但是面对这个老奸巨猾的女人,他压根什么都不会说。
“很好。那你知道瞿少英今日怎么敢来我尺素阁么?”罗夫人点了点头,话锋突然一转。
“无非是贼心不死。”邵珩一语双关。
罗夫人面色微红,佯装嗔怒地打了邵珩肩膀一下:“你倒也学坏了。不过,你说的也对,确实有人贼心不死。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你当真不需要其他奖赏?”
“此乃属下应尽之事。”邵珩回答。
罗夫人嘴角一勾,岔开话题,语气微妙地看着东面:“有人一直希望我幻宗如日薄西山,仗着自己正当壮年,就来欺负我们老朽和妇人,可惜……”
后面的话,罗夫人没有继续说,但是邵珩却看见罗夫人握着地幽珠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