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年悄然变 乔装返缙云(第1/2页)天机剑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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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第一次离开存微山所经历的事情太过沉重,加上突然被赋予掌控天枢的力量,邵珩心有底气的同时,却也更为谨慎慎重。

    天枢部众皆是由历代统领精挑细选后由专人悉心培养,然而算加上这批人数后的存微山,也不如玉虚山等宗门人口众多。

    尤其是太皓真人称,当年清言出事时,天枢部众之中亦同时损失了不少好手,这些年来不得不重新培养人才,休养生息。

    加上天枢行事多冒风险,天枢统领一职每下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属下生死,邵珩原本急于查明父母之死的罪魁祸首,但如此一来也不得不慎之又慎。

    这些年来,邵珩性情愈发内敛,比之早些年不说脱胎换骨,但也极少再看见那清俊如少年郎般灿烂的笑容。

    邵珩变换了无数身份,扮演了各式各样的角,经历不同人生百态,往日里研读道经时不明之事也渐渐豁然开朗,道心也愈发沉稳,于半年前机缘巧合之下也成功凝胎。

    如此修行成果及修行速度在存微山内已与沈元希比肩而论,只是无论是邵珩以圆满真气筑元之事还是后来成功凝胎之事,都被太皓真人及掌门太微真人联手瞒下,在宗门之内名声不显,仅沈元希得知真相罢了。

    时光流转如一柄锋利的雕刻小刀,一点一点将青葱公子打磨成了如今的邵珩,表面上看去依旧温和,抬手间却可轻描淡写取人性命于转瞬。

    时间久了,邵珩都快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此时独自在此,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感慨来。

    诸般思绪在邵珩脑中晃过,邵珩只觉心神似有松动,连忙默念静心口诀,缓缓以存微心法运转体内真气。

    丹田之中,九片云团相依相偎,远看如一整体,近看却能察觉到九团真气各自之间依旧保留着极小的罅隙,并未成为一体。

    待心法在体内行了九个周天之后,丹田内真气愈发饱满,真气与真气之间的罅隙似小了许多,而邵珩自己只觉方才灵台的躁动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近来所有发生的事情如书册一般,一页页翻过,而到最后隐约有一缕红光闪过。

    与此同时,邵珩泥丸宫内有一声清亮卓越的剑鸣声响起,仿佛有剑气从中散开,将一切杂念一扫而空。

    邵珩睁开眼睛,目光沉静一片。

    陨煞的身份虽然便于他打探消息,但到底需要邵珩亲自接下暗杀交易,动手杀人。

    纵然邵珩事先查明,所杀之人皆有取死之道,但手下收的人命多了,杀气过重,多少不利于他修行。

    幸好太皓真人有先见之明,命邵珩筑元之后,利用此前获得的奖励,去存微山藏书楼中修习《清微参同契》。

    此道法极为晦涩难懂,却十分博大精深,每一句口诀初读之下皆不得其意,但细细品味之下却往往大有收获。

    以《清微参同契》作为修行根本,对邵珩而言如获至宝。

    此诀不仅解决了邵珩筑元后功法的问题,更因《清微参同契》虽然晦涩难学,但归根结底道法讲究返璞归真,邵珩算练习其他功法也并不相冲突。

    邵珩日夜修习,虽很多不解其意,但也不至于因杀戮过多而滋生心魔,道心反倒愈发稳固。

    故而,邵珩每当心神不属时,便习惯性的默念道诀,运转功法,稳定情绪。

    不仅消除了“陨煞”身份带来的煞气,人也愈发内敛,喜怒极少形于。所以,虽然他年纪轻轻接任天枢统领一职,但天枢部众对其均未有轻视之心。

    邵珩行功完毕后,见时间差不多,天已灰沉沉如烟雾一般,便以天幻幽珠改变了形貌,却是一个面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并不是先前那风流倜傥幽公子的形象。

    邵珩伸出右手,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食指上银芒一闪,浮现出一枚纳虚戒来。

    他之前于宗门内获得的纳虚戒太过明显,不易于隐藏,因此太皓真人另给了他这枚储物戒子,以精血认主之后平日里隐藏形体,不会被人发现,虽然容量比之前那枚小上一些,但胜在便利。

    邵珩从纳虚戒中取出一套半旧不新的衣物,迅速换下身上那招摇不已的白衣衫,转眼间翩翩公子变成了粗糙汉子,再往脸上涂了层东西使得脸微微发黄后,凝出水镜一照:算邵珩亲身父母在此,也认不出他来。

    幽公子的一应衣物皆被邵珩收起,只是看见其中一枚精致的翠香囊时,邵珩手上动作停了一瞬,才将之放好。

    邵珩如今易容的模样甚为普通,走在街上怕是连普通人家的小女儿都不会看上一眼,然而此时此刻,那张微微蜡黄的普通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惘然,平白给这个形象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手掌一翻,邵珩手中多了一枚火红之物,晶莹剔透有若琉璃,正是他今日在云来阁拍下的净火琉璃石。

    邵珩自己怕也解释不清楚,虽然当时扮做幽公子需要塑造其人多金豪奢的形象,虽然需要引动见财起意的人之后尾随,但并不是非这净火琉璃石不可,并不是非烈老怪不可。

    当云来阁的柳三娘称此石出自苦寒之地的须臾山,经附近昆仑绝地中吹来罡风打磨而成时,邵珩已不自觉脱口喊出了价格。

    他再怎么掩饰,邵珩自己也无法否认,那一瞬间,在听到昆仑二字的时候,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那个风雪中远去的身影。

    四年了,又是四年。

    邵珩先是禁足于摩崖云海,后出山接任天枢统领,于神州各地行走,东临沧海,西到连云山脉深处,甚至以陨煞身份追杀一魔道弟子深入南面云梦大泽之中,游历各地,却在巧合之中从未北上。

    这一次的离别与上一次自不可同日而语,当时从邑都出来的邵珩承受着丧亲之痛,对修行一知半解,更不识儿女情长。

    而这一次,那日天游峰下,情花于心间绽放,萧毓便扎在邵珩心上,在日后的生死与共中根深蒂固。

    纵然邵珩于风雪中挥剑斩去心上已然参天的满腔情怀,但那情根仍在,并没有随着萧毓的远走昆仑而消失,只越埋越深,表面无一丝痕迹,内里一触却酸酸麻麻的疼。

    这些年来,邵珩刻意回避此事,加上忙于天枢事物,似乎极少想起四年前的过往,但与萧毓有关的事物,他依旧随身带着。

    萧卓行动太过迅速,萧毓若再在存微山停留几日,或许两人之间言语说开,无论结果如何,邵珩或许都不会如现在这样,进一步惘然,退一步不甘,上不上下不下地看似忘记,却时不时回忆冲出刺他一下。邵珩不去昆仑,萧毓也再没有丝毫音讯,仿佛从未有过她一般,沉寂无比。

    手中净火琉璃石闪耀着好看的光芒,发出或温暖或沁凉的舒服气息,也不知那昆仑罡风何等之烈,将天底下最不能相容之元气凝结为一体,才有这美丽的晶石。

    邵珩眸一闪,微微吸了口气,自嘲一笑:他固然心里那道坎过不去,但萧毓临去时的表现也令他有些意冷。

    一想到此,邵珩那些惘然思绪一收,轻轻拍了拍脸,盘算着先前从天枢部众那里获取的关于云来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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