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1/2页)绿洲与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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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川后来才听方城说起,苏越洲在运动会那天溜出去吧,是临时跟别人约好单杀的。

    而那个单杀的对象,是李洋。

    他们男生每人随身带一部手机,平时发短信打电话,联络得很勤。

    李洋的学校在隔三中两条街外,他向来对学习随心所欲,他们老师也不太管束,所以逃课出来是很正常容易的事情。

    但是这事落到苏越洲头上,让人糟心了。

    不过当事人自己都不反省,旁人如何劝都是没用的。

    在夏川看来,他虽然玩,对学习只保持着一半激情,但成绩向来很稳定,若是全身心投入进去,进步升到第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照他那股吹牛的劲,算得了第一也坚持不了多久。

    夏川不太明白的是,他们男生玩游戏究竟在享受什么,或是要达到什么样的成和目的,这种兴趣的终端又在哪里。

    然而没人告诉她,她也没实际体验,想着想着更不知道了。

    思考这些庸人自扰的杂事时,她正坐在教室里对着英语卷子发呆。

    讲台上,年轻的女教师在黑板上讲解着作文中的语法弊端。

    夏川手托着头,表情很认真,从开始听到末尾,等结束了才眨眨眼回过神来,老师刚才讲了什么?

    糟心呀,真糟心。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过,好像一直守住的心不知不觉地飘了出去,连抓一下都来不及。

    她想,一定是最近的风太大了,有个人做妖做得不亦乐乎。

    而且不仅他做妖,连他们身边的人也时不时煽捣。

    方城和朱甜是头号例子,唯恐天下不乱,每回四人碰面,拐弯抹角地往他们头上扣同一对帽子。

    方城喊那个称呼喊上瘾,夏川警告过许多次都没用,偏偏拥有一半发言权的某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平时眼尖耳厉到了关键时刻当了个软人,左耳进右耳出。

    夏川知道他是故意的。

    对于某种彼此之间没有挑明却愈发鲜明的现象,她全程心知肚明。起先她只当他开玩笑不分轻重,且常常说话带笑不正经,她了解他的习性,也随人嬉闹不参与,当白给人占了口头便宜。

    等到后来他变本加厉,将她长久以来的沉默当软弱,踩在脚下强化自身的优越感,又在她眼前狂刷存在感,才使得她不得不谨防起来。

    她有想过事论事找他沟通谈判,不止是他这边,还有他身边的同学,那些看她的眼神像盯小花猴一样,让她上个厕所都得一路低着头。

    只是,这谈话的时间地点,她想了多次都想不出妥当的。

    在学校吧,没有安静的角落,时不时有很多双眼睛看着,单独走一起又更让人误会。

    在家里吧,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每回夏川准备好话想敲他房门,他妈却巧合地上楼东进西出,让她不得不先暂停,导致后来她总觉得家里也有人在盯着似的。

    除此之外,那只有来回的路途了。

    然而他俩总是不走在一条线上,通常不是她走在前面是他走在前面,而往往一旦被他超了,以那两条腿的步伐速度,她怎么也跟不上。

    氛围统统不对,这种情况观察良久,澄清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不小心变成了鬼鬼祟祟的少女行踪日记。

    而她给自己拖沓的理由是,再等等看吧,谁有那么闲,说不定这病闹着闹着好了。

    但,现象总是愈演愈烈,至少目前来说,她们宿舍的人已经基本觉得她跟某人有了一腿。

    只有他俩清楚,任旁人的传言飞得再多,这窗户纸还丝毫未被捅破。

    没有捅破,没有事实依据。

    没有捅破,他便继续做他想做的事,而她也可以继续当做浑然未知。

    可是到目前,夏川发现,他虽没有直接捅窗户,却已经付诸行动,暗落落地从边边角角戳了无数个小洞,仿佛下一秒这窗户会自己掉下来,摔得手无寸铁的她措手不及、头破血流。

    在溃不成军的臆想中,与此应声而下的还有他以往说过的一些话,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上次在窗边。

    “……这次算不算是你没有拒绝我?”

    她当时不敢面对没有细想,只收录在脑中装哑巴,等事后慢慢拿出来咀嚼,才品出一丝丝异样。

    然后,越想越不对。

    怎么感觉,像是走进了偶像剧的套路。

    这人不是挺嫌弃的吗?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条矫情沟,准备邀请她一起深埋了?

    她是不是得配合地伸出手,然后顺势将他给解救上来?

    胡思乱想了一通,夏川在草稿上划了无数条乱糟糟的线条,等看清自己在做什么后错愕了一会,然后合上本子收回思路准备正经地认真听课。

    她这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广播铃声清脆地打响。

    嘭——

    笔杆子掉在桌上,下课了啊。

    夏川有气无处撒,这是她第一次将一节宝贵的英语课完全奉献给了别人,想他想了整一节课。

    无地自容。

    真的无地自容。

    她竟然利用英语课的时间给自己上了一堂少女心理课,想想都觉得羞愧。

    结果课上完,她出门上厕所时看人的眼神也变了。

    当时她脚才踏出,目光提前锁定了栏杆边一群男生中的一人,那是她课后综合征,下意识的动作。也不是想看什么,他的模样每天在她眼前晃着,闭上眼睛都能刻出印子来了。

    那人歪着头一脸玩味地跟边上的人讲笑话,貌似刚说完一个不入流的荤段子,对方笑推他肩膀说服气,并传播给身边更多的人来彰显流氓苏的本性。

    流氓苏说完也不停嘴,继续磨着嘴皮子逗人笑。

    夏川看着前方路远,垂着肩膀走得脚酸。

    她每回上厕所都显得默默无闻,眼睛直视谁也不看,像一抹幽魂,在他们眼前飘来飘去,而他们也默契地无声巡视。

    偏偏今天有个男生戴了眼镜,趁着苏越洲讲颜色笑话的同时插了一句嘴,朝夏川抬下巴:“流氓苏,看你老相好来了!”

    夏川一直提着心,怕他们多嘴,她刚才出门瞅见那男生一直戏谑地看着自己,话是肯定要脱口而出的。

    那声“呦”才发出来,她知道自己要被围观了,所以趁后半句还未冒出来,快速加紧了脚步。

    她在那群男生发出哄笑声之前,成功将他们先行甩在了身后。

    上厕所待了五分钟已经很久,她认为自己没必要见不得人。

    只是出来的时候,远远地望着那一排男生,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绯红又涨了起来。

    夏川心累,好想坐火箭回教室,好想当隐形人。

    走在八班教室外面,她的小动作已经多了起来,理理校服领子抓抓头发再是到两只手交握又松开,似乎不管怎么做都有点欲盖弥彰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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