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1/2页)承恩侯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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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仝则想过了,纯白或是纯银两色都不大符合那位千姬小姐的要求,眼下既无布料可用,那得另想辙才行。

    他不愿为这点事惊动裴谨,或者说,他心里不想让裴谨看扁的念头又在隐隐作祟,于是打定主意,务必要自己去找。

    不信在偌大的京都,如此昌盛繁华之下,还找不出几个顶级的衣料供应商来。

    不过他要赶制接单服装,便只能请游恒这个闲人帮忙。

    奈何此闲人委实是个大老粗,仝则和他相处月余,对他的经历多少有些了解。这人前半辈子只在水师里摸爬滚打,因一场战事和上峰起了分歧。后来上峰贪功冒进失败,做下属的虽力阻过,可到底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结果还是被连带殃及。彼时裴谨不知从哪儿得来消息,将他保了下来,从此以后他便死心塌地追随少保,誓要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所以让一个打十二岁上从军,连正经穿衣吃饭都胡乱对付了事的人,去研究何谓顶级面料,这事要真教他整明白了,大概也能称得上是天方夜谭了。

    一来二去,仝则也不抱什么希望,想着还得自己亲身上阵。只是这头还没正儿八经行动,有人登门送来了消息。

    正是有日子没见的裴府总管李明修。

    中年管家这日得空,他本是裴谨信任的人,知道仝则在为侯爷做事,之前为避耳目不方便联系,现在店铺打开了局面,他也堂而皇之从正门溜达着进了来。

    看着一向眉目舒展的仝小爷顶着眼底两坨郁青,印堂似乎也有点发黑,李明修不厚道地笑了,“怎么着,是最近数钱数得手抽筋,激动得半夜睡不着觉?”

    “李爷日进斗金,少挤兑我两句吧。”仝则亲自泡了茶,递到李明修手边,“您今天来,是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三爷如今不在京里,打发我过来瞧瞧。”李明修撇着茶叶沫子,笑得大有深意,“你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三爷还真看重你,好好巴结着吧,经他手调理几年,没准你有大出息了。”

    仝则苦笑,“不给三爷添堵好,我这里不缺什么,是有个棘手的活儿。李爷知不知道,京里哪家绸缎店有最上等的料子卖?最好是自家有染坊的。我要的,是一般市面上找不出的那种。”

    李明修皱眉想了想,“还真有这么一家,都说钱家皮草周家染坊,你别说京里最大的布料供应商之一是周家。只是这些年,那周老爷子的性子是越来越古怪,不做生人买卖,一向只和熟客勾兑,你贸贸然去,恐怕不见的能行。”

    有好,天下无难事,是人一定会有突破口。

    仝则说,“怎么都得试试,大不了我多进些货,摆出诚意来,买卖人嘛没道理有钱不赚。”

    “是这么个理儿,到底没人跟钱有愁不是?”李明修咂巴一口茶,点了点头,“要说周家最近也不是老掌柜当家了,换了新人,却是老掌柜的侄儿。这么看八成有戏,年轻人嘛,想必更随和些,你且去问问看,若实在不行,我再报给三爷想办法是。”

    最好永远没有那一天。仝则没接茬,默默算计起该拿出多少银子来打动周家这个大户。

    李明修接着道,“孝哥儿最近闹着要来看你,被我拦下了。等你这边落停些,我带他来做两身衣裳,不过你的事不能教他知道。”

    “这个我明白。他近来可好?”说起裴熠,仝则脸上也带出笑模样,“有谢彦文陪着,功课上总该有所进益吧。”

    李明修一笑,“可不是大有进益!前些日子二房规置东西,打安平那小子房里翻出哥儿的一枚玉扳指,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开发了他。如今哥儿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手段。那谢彦文又是个安分的,太太也觉得欣慰。”

    话锋一转,他又叹了口气,“只是他那个妈,没事总要作上两回,前阵子为大爷亏空官中又闹了一场,这还不是怕将来少了她二房的钱。要说三爷在外辛苦挣下这份家业,摊上这一个个的全都不省心,光知道享乐不知道建设。”

    李明修说着,大摇其头,“多早晚,把哥儿养在三爷身边,恐怕还能好点。”

    “二爷呢,身子还好?”仝则问,对于裴熠而言,生命中缺少父亲,也等于少了一个样本来教他如何做有担当的男人。

    对于这点,他自是感同身受,想想当年,他何尝不是看见别人家父子相亲相,心里觉得羡慕得紧,即便他已算是个想得开,懂得疏导情绪的人。

    李明修撇嘴,意思还是老样子,然后答非所问道,“不说那些个了,你明日赶早去周家谈谈进货,我也回去歇着了。”说罢起身,站在桌子旁,顺手翻了下纷乱的图稿,蓦地发现一张小弓/弩,他咦了一声,“这不是三爷的东西?”

    那小玩意儿摊在一堆稿纸堆里,要不是李明修扒拉出来,仝则早把给它忘了。

    是那天裴谨莫名其妙留下的,说是送给他玩。那弓/弩不大劲道不小,按时下的说法,应该有个十力左右。

    仝则平常会做俯卧撑,也做引体向上,臂力还是不错的,不存在拉不开弓的问题。而这个时代火器早成为主流,枪支炮弹是应有尽有,这种弓箭变成了贵族们的玩具,骑马射箭都是平日里休闲娱乐的手段,仝则原身出身武将世家,骑射当然不在话下。

    所以裴谨给他这个,大约是想让他消遣着玩吧。

    他有一搭没一搭跟李明修如是解答,却见中年管家手里把玩着弓/弩,迟迟不动窝,眼神倒是越来越缱绻,摇头叹道,“多少年了,想不到三爷还留着它。”

    听上去像是有故事,仝则很给面子的问,“这是三爷小时候的玩物?”

    “哪里是玩物……”李明修摇头兴叹,“那是三爷费了多少力气才来的。要说三爷小时候,过得也算是苦了,倒不是缺衣少穿,却是除了锦衣玉食一无所有的苦。”

    李明修退了两步,又一屁股坐下来,看样子是打算把陈年旧事抖落一遍。

    “老爷那会儿忙着征战四方,对家里照应不到。三爷逢年过节才能见着父亲一面。可老爷因为二爷身子的缘故,又和太太起了龃龉,两个人有些年不说话,闹的三爷小小的人夹在父母中间是左右为难。”

    “老爷不大喜欢三爷,总觉得他生得单弱,不是武将的苗子。又一力栽培大爷。可大爷哪里是那块料,没有父亲管教,成日在家混吃混喝,渐渐地也长歪了。等到老爷回来,看见大爷彻底成了个纨绔,心里更怨恨太太没教好,说她是有意耽误大爷。两个人大吵一架,老爷从此搬出上房,直到过世再没和太太和好。”

    怨不得现在薛氏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安稳自在,一点不像寡居的孀妇……

    李明修话匣子打开,回忆停不下来,“太太不闹也不争,只是一味培养三爷。可没了严父,太太成了严母,把三爷逼得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不光读书,更要习武。找的师傅净是些不出世的高人,还有专攻刺杀一道的。三爷练武那些年,身上瘀青从没断过,那个狠法,我们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不过也有好处,是把他的身子骨练强健了不少。”

    顿住话,他仰面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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