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1/2页)承恩侯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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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仝则愣了一下,足足尴尬了有五秒,坐下之前差点又被裙角绊住。车里空间不大,他不得已略微往前探了探身子。

    一只手伸出来,堪堪扶住他,给了他一个坚实的支撑和依靠。

    裴侯一手端盏,一手扶人,双眸湛湛。

    两下里离得太近,车里灯光又刚好照在他脸上,仝则于是发现,裴谨的眼睛本该是白色的眼仁部分,其实呈现浅浅的淡蓝,澄澈的如同一倾碧波。

    倘若是在夏天,倒是很适合跳进去畅游一番。

    他被自己的这个遐想逗笑了,尴尬消弭得无影无踪,从容抽出手,堂正的坐在了裴谨旁边,保持着不近不远,颇有分寸感的距离。

    “怎么……”

    这句是两个人同时说的,说完不免都笑了笑。可惜一笑过后,那种尴尬的氛围又不失时机地溜达了回来。

    沉默半日,裴谨倒好一杯茶,推给仝则,“压压惊吧。”

    其实早已没有什么惊,仝则在看见裴谨的那一刻,心跳频率已逐渐恢复正常。可能因为裴谨给人的感觉,一向非常可靠,可靠到几乎可以把性命交付到他手上。以前的仝则是绝不肯相信世上真会存在这类事,现在居然也润物细无声般发生在他身上,莫非裴谨真是用某种主义给他洗了脑?

    怀疑的人在一边思考,裴谨敲敲车窗,马车便以不太慢的速度朝前驶去。

    仝则在方才的混战中只说了一句话,却因为紧张出了不少汗,这会儿觉得口干舌燥,少不得像饮牛似的灌下一杯水,才要取茶壶再倒,一扭头,目光不小心和裴谨撞到了一处。

    对视的结果,是仝则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他像是为掩饰心虚,主动发问,“三爷为什么来?这种事不是有下边人做好,难不成还有什么不放心?”

    裴谨看着他一笑,“没有,我的人我都信得过,不然也不会用他们。”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上司这一点很值得肯定。

    “你也一样。”裴谨补充道,“我来,是为接你回去。”

    礼贤下士,关怀周到。仝则听得都忘了喝水,点头表示感谢,“劳烦三爷惦记着。”

    “不算劳烦,想着一个人,是件甘之如饴的事。”

    这话仝则当然听得懂,心口便往下沉了沉,那么问题来了,这句是接,还是不接?裴谨怎么会突然说得这样直白?在他犹豫的空档里,空气间开始弥漫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

    对裴谨,仝则承认自己确有好感,但比好感多出来的部分,是敬。既包括敬服其为人,也包括对其人敬而远之。

    既然好感不能否认,索性再多研究两眼。这一看不要紧,传说灯下观美人别有一番滋味,果然是纤毫毕现。肌肤没有明显瑕疵,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唇峰,侧面的轮廓极尽标致,上唇有些薄,下唇倒是适中,这点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做人做事不算太凉薄,只可惜还是缺乏温度,看上去带着几许禁欲感。裴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不睡觉不吃饭,不做普通人做的事,由此便显得飘逸出众,宛若谪仙。

    然而再出尘也一样有血有肉,也有七情六欲。譬如他强大的自控力,其实来自于时时想要掌控一切的*。

    他闷头想了半天,连眉头都想得皱紧在一起。视线再聚焦,发现裴谨正以手支颐,颇具兴味的在凝视他。

    仝则习惯性的摸摸鼻翼,结果摸出一指头的白/粉,赫然想起自己当下的形象,心头立刻窘出了新高度,要不是裴谨态度温和无刺激,他简直要疑心他是成心来看自己笑话的。

    “三爷别看了,我现在的模样不堪入目。”他开始注意笑容的尺度,很怕笑大一点脸上的粉会簌簌下落,话说得也带了点求恳味道,“当给我留点体面吧。”

    裴谨也蹙了眉,其后展开来,摇头说不会,“你这样子挺俏的,我说真心话。”

    裴谨是有种能力,再加上这句后缀,原本不可信的言辞,一下子也教人信了。

    可夸赞归夸赞,局促归局促,仝则自诩豁达,也有点按捺不住,整张脸开始灼灼发热。

    他慌忙转过头,一面默默告诫自己的双颊,千万不要变红焖大虾——也是快奔三张的面皮儿了,好歹得争气点。

    不能坐以待毙,仝则低下眉眼,含着笑说,“三爷真体恤,都这样了还能安慰我,可女人扮相您也不擅长欣赏,您不是断袖么?”

    “是呀,我的确是。”裴谨接话极快,目光愈发幽幽。

    仝则确定自己不会看错,这眼神……要是没有在表达,“我觉得你也是”这层意思,他不姓仝!

    果真不出他所料,裴谨下一句,连声音也愉快得缠绵起来,“眼下的情形,不该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当如是么?”

    仝则暗暗倒吸一口气,想说侯爷您这会儿在灯下的表情,加上眼神再加上姿态,岂只是妩媚,分明已是灼人。像是盛夏的太阳,能把人身上烤得直冒青烟。

    可他再怎么腹诽也得承认,那是极美的色/相。对上那眼神,要说没一点感觉,心口没有怦然,他未免也太迟钝了。而仝则非但不迟钝,并且还一样年轻,一样充满了七情六欲。

    裴谨却在此时微微一笑,转过话锋问,“方才怕不怕?”

    仝则回过神,也连忙回复过理智,“游恒一定会救我,所以没什么可怕。”

    “你没想过,救你的人可能是我?”裴谨说,语气里居然有淡淡的委屈。

    被那声调弄得措手不及,仝则皮笑肉不笑的解释,“贵人不该涉险……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裴谨唔地笑出声,“还能拽几句词,不像别人嘴里说的那么草包。”

    可不是嘛,所有知道的词儿都拽干净了。仝则随即想起,他话里的别人是指谁?不是他暗中查访自己时接触的那些人么!

    可被查到什么程度,被了解到什么程度,他一概都不清楚,带着这些疑虑,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涌上来,委实令人不大舒服。

    蓦地里,一道抛物线从身边掠过,是裴谨朝他扔过来一只苹果,“往后跟着我吧。”

    仝则接得手忙脚乱,态度却一丝不乱,“跟可以,敢问怎么个跟法?”他在衣襟上蹭了蹭,旋即咬了一口苹果问。

    说完,忽然想起苹果本是诱惑的象征,洋鬼子的祖先也算诚不我欺,面前的人不是在诱惑自己么!

    一念起,仝则换了嬉笑的口吻,“三爷不是要收小情人吧?我这人可是花费不小,为人贪得无厌,怕到时候三爷会得不偿失。”

    裴谨耸耸肩,“一直以来,你不都是我在养着么?”

    这说法仝则可真不听,但人家确实是老板,无奈轻轻一叹,他转而诚恳地说,“那我先还钱。”

    裴谨点点头,“还完呢?”

    仝则彻底敛了玩笑式的不正经,“还完之后,三爷能否满足我的要求?”

    裴谨颔首表示同意,“再然后呢,你想要离开?远走高飞?不过试想什么地方比京都更适合你,这里有机会,有大把一掷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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